唐秋梨收了轻功,脚尖及地,轻轻地落回地面。她经由破庙大门而入,快步走回破庙院落。唐闲在大殿外盘膝而坐,正运功调息。与罗王对敌,虚耗了他许多内力。夏依依在唐闲旁侧,神色间有些慌乱与担心。唐秋梨急匆匆走到唐闲跟前,见唐闲脸色苍白,气息紊乱,有些担心,急忙问道:“师傅,你没事吧?”
唐闲收了功法,睁开了眼。“没事,只是功力消耗了许多,过些日子就好。”唐闲说道,接着抬头问道:“你可追上于他,把他杀了?”
“没有,那家伙逃得飞快,我未曾追上于他。只夺得他慌乱间掉落的一把青伞。”唐秋梨说道,接着把手中的青伞递给唐闲。
唐闲接过,于月光下仔细端详。看了许久,大笑,说道:“秋梨,你可真是好福气。这可是一把青色阎罗伞。”
“阎罗伞?”唐秋梨疑惑,问道:“这样一把烂伞还能是宝贝?”
唐闲将青伞打开,那青伞以黑山玄铁作柄,以软银做架,伞面以金丝配合帛匹制成,浑身虽多是铁器,却轻巧异常。伞面上还印刻着一张阎罗鬼脸。青伞不知浸染何种染料,浑身散发着淡淡清香。
唐闲看着唐秋梨说道:“你可别小看它,有了这把伞,以后打架可以省点力气。”
“怎说?”唐秋梨听唐闲说这伞有些妙用,来了兴致,有些好奇。
“你想知道?”唐闲问道。
唐秋梨点点头,算是应答。
唐闲笑了笑,他将青伞对着唐秋梨,接着轻轻旋转青伞几圈。唐秋梨看着青伞上的阎罗鬼脸,眼睛忍不住跟着青伞转,眼睛转了不知多少圈,她脑海一片眩晕。她不知不觉间闭了眼,只感觉到鼻息间闻见了一阵花香,这花香很是迷人,让人如痴如醉,又甜润心扉。花香中,她感觉自己身轻如燕,似是在天际中飘飞。她不知道自己飘了多久,只知道花香过后浑身疲惫,满满困意。
过了许久,唐秋梨感觉脸蛋有些疼,似乎有人拍打于她。她皱了皱眉,渐然有了意识。拍打的感觉越来越强,唐秋梨终于是睁开了眼。她一睁眼,便见唐闲伸着手,不轻不重地拍打着自己的脸。唐闲见她醒来,收了手起身。唐秋梨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小小的脸蛋已被师傅拍红。
这是怎么了?唐秋梨见自己躺在地上,急忙起身。她细细想想,只记得先前师傅拿着青伞对自己转了转,而后她眼睛眩晕闭了眼,接着她闻见了一阵花香……怎么突然就晕过去躺在地上?难道是那把伞?她疑惑地看了看唐闲左手握着的那把青伞,满脸怀疑,心头不解。
“不用猜啦,让你晕过去的正是这把青伞。”唐闲说道,“阎罗鬼殿,青伞坐镇。这把青伞想来该是阎罗鬼殿的镇殿之宝。这伞我曾听你师祖说过,为鲁班后人制成,设计精巧,青伞浑身浸泡过七种奇花,这七花分别是七虫花、七色花、七血花、七怜花、七明花、七笑花与七苦花。这些奇花世间极难寻找,有的是生长在极寒之地,与冰雪浑然一体,极难发现。有的是生长在极秽之所,无人敢于近身。这七花,虽是无毒,放在一起却是香气四溢,让人闻之疲惫昏睡。而青伞伞面的阎罗鬼脸,不能直视,有摄魂之功。有此伞在手,再遇些敌手,你也可以少费些打架斗狠的力气。”
唐秋梨拍手叫好,心头欢喜,问道:“那有此伞在手,岂不是天下无敌?”
“那倒也不尽然。这伞,功力浅薄或无心防备之人,必定招架不住。若是功力深厚些,这伞也无摄魄催昏之用。”唐闲说道。
听罢,唐秋梨脸上不觉间流露出一抹失望,她暗想,原来这伞也不是无上法宝,真是浪费。而后她又转念一想,有了这把青伞,日后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惩治些奸商恶霸也是方便,好歹也不用自己出手,也是不赖。如此一想,她会心一笑,点头满意。
“这罗王也是糊涂,竟连这宝贝也不要了。看来刚才必定是见你紧逼,所以这才不敢夺取。”唐闲摇了摇头,嘲笑说道。这罗王虽是气势汹汹而来,意图躲得他的项上人头而去,却不想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自己收了内伤败走,连鬼殿中的阎罗伞也丢了。想想也是好笑。唐闲想到此处,有些得意。
唐闲看了看四周,仍有担忧。罗王虽已经赶走,但他手下的鬼使却还未现身,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现身。唐闲把青山递给唐秋梨,对唐秋梨和夏依依说道:“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夏依依点头允诺,她担心唐闲的伤势,急忙上前搀扶唐闲。一路上她看着唐闲屡次出手,知道耗费了许多内力与心神。可叹她自己不会武功,却只有在旁观战担忧的份。
“你若是觉得不舒服,就再好好歇会。”夏依依关切地说道。
唐闲摇了摇头,说道:“不了,追兵难保不会突然现身,还是早些离开吧!”
唐秋梨欢喜地把青伞接过,接着取下了包袱中的那一把红色油纸伞。这红色油纸伞并无什么来历,除了遮阳挡雨再无别的用途。唐秋梨把红伞一扔,丢到破庙大殿之中,而后将那把青伞背在背上,肩头挎着她的包袱,迈开步伐。夏依依与唐闲紧随其后。
绕道凉州城的计划并未改变,三人边走边商议,仍觉得去往凉州城,扰乱敌方视听最为妥当。唐闲的心头闪过一丝丝担忧,两日激战,看来王府对他们纵火烧府、拐走夏依依一事必定很是不满,这一路的追杀气势汹汹,似有紧追不舍,誓不罢休的意味。唐闲思忖,这去往凉州城也有些路程,真不知又会遇上什么腥风血雨。
山路七拐八弯,唐闲一行终于是踏上了秋城与凉州城之间的官道。这官道宽敞,可容八人同时骑马而过。官道旁侧是一条秋河分支,秋河自秋城而出,一分为二,以南通往宁山,以西勾连凉州城,北部为源头。秋河之大,多有分支,河道错综复杂,在秋城与凉州城之间的山脉中蜿蜒而过,平静流淌,河水清澈。河道处每逢秋冬、夏晨,多有雾气。雾气遮掩,河水于山脉蜿蜒,这秋河便成了雾中隐而不出的美人。
唐闲、夏依依都受了伤,行走不快,走到官道已是临近晌午。天气有些热,官道旁有一野店。野店倒也简单,一个敞篷,四张方桌,一个伙计一个掌柜。两张方桌已是满人,一桌是商旅过客,一桌是几个江湖侠客。伙计头戴灰色帽子,一件灰色布衣,肩搭一条布巾,他体格瘦小,低头端茶倒水,四下忙活。
唐秋梨见有野店,快步过去,最先坐下。她急忙取下身上的包袱、宝剑及青伞,接着倒了一杯方桌上的茶水,急急喝下。一杯不够还倒一杯。昨日出了秋城便少有饮水,如今总算有个落脚吃饭的地方,唐秋梨如何能放过。她把茶水喝了个饱,直到打着响嗝,接着她伸直了腿,趴在桌上,一副懒散模样。
唐闲与夏依依随后而至,进了野店,坐在唐秋梨身旁。唐闲吆喝伙计,说道:“小二,来些好饭好菜,再来一壶酒!”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的这就准备。”店小二应声说道。
掌柜体格魁梧微胖,不喜说话。他偶尔抬头看着店铺里的客人,见无异状,便低头做着账目。唐闲一行进来时,他抬头,审视了许久,看着唐闲目不转睛。而后他自觉不妥,墨笔提起,低头继续做账,一张白纸上留下些端正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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