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6月8日,星期六,天气:多云转晴
明天我就要启程回南平去邀请陆正平来清美办展,今晚下班时,教授特意把我叫到办公室喝茶。
他说我已不是三年前的楼爱浓,换了个老师读了三年书,应该让人家看到不同。
凡事戒骄戒躁,就算有不开心,也不要冲动,南平不比清美,那边可没人再去警局替我写保证书。
我叫他放心,倘若我惹出什么事,绝不报出他的名号。
他撇嘴,说报了也没什么用。
我看出来他很紧张,怕我明明是回去求和解,结果弄巧成拙,再吃了亏。
是他太低估我,南平也是我的家乡啊。
虽然我在那边已没有亲人,但当年我父母的队友同僚,如今很多已经功成名就,拿着我爸的名号打电话过去帮忙,至少不会对我见死不救。
当然,我和陆正平之间,到不了那种程度。
我说要是不放心的话,不如同我一同过去,毕竟教授和陆正平也是老交情了,如今他结婚,难道他不去吃个喜酒?
教授连连摆手,叫我不要为难社恐人士。
我笑,跟他再三保证不会惹事,会好好回来。
他大约还是不大放心,只是再没说什么。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做老师的,不能一辈子不叫学生独立行走。
临出门我给他鞠了一躬,再抬头时我看见他在低头擦眼睛。
31度的首都,哪来的雾气?
2024年7月30日,星期二,天气:大雨
上个月初开始,同期的同学陆续完成答辩,接受了学位证书,离开清美去往新的地方,唯有我一个因为开题报告不通过而延毕。
学校不为延毕的研究生提供宿舍,一个人收拾行李前往在校外租住的出租屋时,天忽然下起大雨,我立即放下东西去拿伞,伞压在很深的地方,等我拿出伞来准备打开的时候,忽然意识到好像已经不用打伞了。
忽然想起前年圣诞节时助教师兄说的话,眼下的一刻就好像老天爷在嘲笑我当初的傲慢,多么的富有戏剧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不像师兄是个庸才,他是绝对毕不了业的,我却还有机会。
而且我也不像师兄一样落魄,雨才刚下一会儿,林文瀚带着两个同学过来,说听林姿说我今天要搬家,看看我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向他道歉,又害他被他姐姐威胁了。
他摆手,说这次他是自愿的,他甚至还鼓励我,说相信我一定能毕业。
陆正平夫妇来清美办展的事情基本敲定,双方通过邮件过了三轮合约,上周盖过双方的印章之后,一式两份,一方一份,进入了招商阶段。
学校担心陆正平与我的关系,嘱咐我不要过早宣传,以免万事俱备后陆正平不来,收几个赔偿款事小,打了学校的脸事大。
但与此同时,学校能拨给我的项目资金又实在有限,做个广告投放广而告之还嫌不够,其余的部分只能靠我自己去筹。
可不能打陆正平的旗号,出资方的意愿都不太强烈。教授倒是拼着脸面帮我问了几家,对方一听说不是教授本人办展,都委婉拒绝了。
真是好笑,时隔三年,“楼爱浓”三个字依旧半点不能打,只是背景板镶边的角色。人家平时对我客客气气,也不过是看在教授的面子而已,我早有自知之明。
不得已,去潘家园往我经常关照的几家古董店走了一趟,建盏展览和古董店,正好对口,我本以为他们会踊跃赞助,毕竟比起教授帮我找的那些资方,这几家古董店是确确实实受过我的恩惠,是我楼爱浓自己的人脉。
可事实再一次打了我的脸。
一开始听说我要办建盏个人展,几位老板都是两眼冒光,说我是不是要把家里的古董拿出来展览?要是这样可得给他们留个好位置,多少钱都是愿意出的。
一听我说是要给当代艺术家办展,各个都变成夹起尾巴的笑面狐狸,不是说最近要开分店装修铺面,就说儿子要结婚,总之就是一股脑地跟我哭穷。
更有甚者直接给我贴脸开大,说论大资本他们几家哪比的上我家?四处筹钱不如干脆我自己投资,赚了全归我自己,不是更好?
我真是被他逗笑了。
合着陆正平来我这里办展,还得我自己出力又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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