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笑眯眯的,汗水顺着脸颊向下流淌,下巴足有四层之厚。
干尺点点头,随手将鹿的尸体扔在地上,开口说道:“割。”
鹿的尸体跌落在马路上,曾经漂亮而跃动的身影变成了砧板上肉,灵动的眼睛变成了鹿角的栖息地,强健的四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王立清松开了干尺,从胶鞋内侧取出一柄军工刀,低下头开始肢解鹿尸。
“给我拿几个空瓶子。”
季风也不问为什么,转头取来五六个喝完的瓶子,放到王立清身边。
王立清的动作干脆利落,下刀稳准狠,轻易地割破鹿的大动脉,然后将瓶子按在鹿的伤口上,鲜血很快流进瓶中。
王立清轻易地将鹿肢解成一块块的肉,他的动作那么娴熟,好像做过无数次。
饶是我去做,也只能做到和他差不多罢了。
我会杀动物,是因为我从小在村子里看别人杀猪,长大以后又杀过几回黑山羊,心中有些成算。
王立清又是如何学会杀动物的呢?
这件事不能深想,就好像干尺为什么亲了亲鹿的嘴巴,就让它没了性命;就好像黑山羊是怎么变成了乌鸦。
就在这时,季风的手机响了。
耿承平打电话过来问他怎么没有跟上去。
季风拿着手机到了另外一边,跟耿承平聊了起来。
张庚拽了拽我的衣角,低声说道:“赵哥,我现在觉得王立清和干尺都很奇怪,比人面兔还怪。”
张庚的感觉没错,人面兔吸人阳气,可能会害人性命,这固然可怕,可是人面兔的目的明确,谁都知道它想要干什么;
与之相反,王立清和干尺就好像是水里的两个旋涡,越了解就越看不懂,越接触就越被转的头晕目眩。
现在,两个旋涡有了交集,一切就变得更加诡异难明,晦暗不清。
王立清和干尺分别选了几块鹿肉,用塑料袋包裹好放在了后备箱里。
王立清从后腰上取下了一个小铁镐,在路边挖起坑来。
我的眼睛在王立清身上来回观察,我在想他身上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呢。
王立清挖坑的速度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挖了一个不算小的土坑。
他和干尺将剩下的鹿肉扔了进去,张庚也跟着帮忙。
季风背对着大家,在另一侧,同耿承平在电话里笑着说:“晚上一起吃鹿肉!”
我先上了越野车,低声喊了一句:“食梦貘。”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也不知这家伙躲到哪里去了。
处理好一切后,王立清等人回到了车上。
干尺坐在我身边,虽然看不见她的五官,但我能感觉到她心情很好。
她不知何时换了一个干净的口罩,上面没有鲜血,白花花的就像医院的墙壁,冰冷而僵硬。
明明是一个保护口鼻的柔软口罩,在她的脸上却显得很坚硬。
干尺转过头,太阳镜下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忽然说道:“别动。”
我的身体僵了一下,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干尺伸出手来。
她的手有些粗糙,上面布满了茧子,黑一块白一块的,看起来有些怪异。
她用食指和中指划过我的耳畔,冰凉的手指令我打了个寒颤。
她甩了甩手上的东西,我定睛一看,是一撮黑色的毛。
她低声说道:“是羊毛。”
我取过黑毛,放在鼻子旁边闻了闻,熟悉的羊膻味儿钻进我的鼻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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