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熹直视魏暮,情辞恳切,虽在演戏之中,但这句话却全是真心实意。
魏暮知其意,感其情,对赵熹道:“魏暮谢公主理解,若能得脱,必定衔草结环以报,小兄弟,请代魏暮问候公主。”
魏暮向赵熹一拱手,一如赵熹方才那般情真意切。
赵熹亦拱手,郑重道:“好生保重,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赵熹起身出门,刚一走,便有一看守匆匆离去……
☆、朝堂对峙(一)
却说赵熹离了大理寺,不声不响地从后门进府,来到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便不再出门,在此等候魏紫回来。
魏紫此刻尚在李家。依先前之计,今日赵熹走后,看守必将二人对话告诉江之咏;江之咏听了,必定以为时机成熟,建议今上亲审。而魏紫则在李家等候,一有消息,立刻回报赵熹。
大家分头苦等了大半天,将近三更,魏紫才匆匆赶回,向赵熹报告:今上将于后日亲审此案。
听到消息,赵熹心中百感交集,叹道:“但愿大家能平安度过此劫。”
魏紫见她神情忧郁,宽慰道:“事情都在哥哥的计算之中,我们依计而行,必定无事,你不用太担心了。”
“嗯,”赵熹冲她点点头,道:“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很快,我们就要开始打硬仗了。”
魏紫何尝不知,赵熹所谓“打硬仗”,并非仅指后天而已。她沉默片刻,换上一副轻松的神色对赵熹道:“好,你也早些休息。”
送走了魏紫,赵熹久久不能成寐,她披衣而起,徘徊室中,魏暮忧伤而隐忍的目光,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那凶狠难测的后招——该如何应对?大家还能化险为夷吗?
大家就这样在忧心忡忡,坐立不安中度过了一天,第二天,便是今上亲审之日。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具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大意。李家一党,面有忧色,心中盘算着如何说情,胜算几分;今上一派,颇显得意,心中打定主意要坐实李蕤的悖逆之罪。唯有一手谋划此事的江之咏,神情自若,不见喜忧。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高呼,众臣跪倒,山呼万岁。今上升御座,朝着江之咏的位置看了一眼,叫声“平身”,脸上亦不见喜忧。
“戴栩劾李蕤悖逆一案,牵动朝野。”今上开口,声音不疾不徐:“事关重大,朕决定亲审此案,传李蕤——”
今上话音刚落,便有宦值将早已等候多时的李蕤带了进来。
李蕤上殿,跪倒,口称:“臣李蕤叩见万岁。”
“李蕤,”今上道:“戴栩以悖逆之罪弹劾你,你可知晓?”
“陛下,”李蕤正色以奏:“戴翰林劾臣之事,臣以知晓,然其劾臣之罪,臣实不知。臣自闻戴翰林之劾,惭愧无已,痛自反省,臣自认才浅德薄,不胜使命,故失职之罪,臣不敢辞,然悖逆犯上之举,臣万死不敢为,请陛下明鉴!”
今上不置可否,又问戴栩:“戴栩,你弹劾李蕤悖逆,可有凭据?”
“陛下,”戴栩出班启奏:“悖逆重罪,岂敢无据而劾?李蕤在遇罗时,曾花重金买下一物,此物正是我东洛至宝,太|祖高皇帝御用之雷琴。民间素有得此琴者得天下之说,此李蕤所知,明知如此,却花重金买下此琴,其心其迹,已是可疑;然臣素闻李蕤贤名,以其不过是出于喜爱,一时忘却此事,故而建议其将雷琴献于陛下,以免嫌疑而表忠心。谁知,李蕤非但不肯献琴,反而口出悖逆之语,不臣之状,甚为昭彰。请陛下速治李蕤之罪,以正国法人心,明君臣之义。”
“李蕤确实未曾将雷琴献与朕。”今上依旧好整以暇,不疾不徐地问戴栩道:“戴栩,你说他口出悖逆之语,你且说说,是何悖逆之语?”
“陛下,此等大不敬之词,臣万死不敢言于陛下之前!”戴栩惶恐道。
“说吧,朕恕你无罪。”
“是。”戴栩战战兢兢道:“他说……他说雷琴乃王者之器,焉能……落入贼人之手。”戴栩说到“贼人之手”,声音立刻低了下去。
今上脸色一冷,厉声问李蕤道:“李蕤,你有何话说?”
“陛下,”李蕤一派镇定,无丝毫张皇失措之态:“臣实不敢为此悖逆之事,不知戴翰林有何凭据?”
“陛下,”戴栩道:“李蕤所购之雷琴,现存于大理寺,此为物证,李蕤口出悖逆之语时,其随从魏暮在场,此为人证。情陛下恩准,带人证物证上殿,以明臣之参奏不虚。”
“来人,带人证物证。”
今上一声令下,不多时,雷琴便被抬至殿上,紧接着,一阵镣铐响动,李蕤心知是魏暮来了,心下大是关切,但此时此刻,他却不能透露半分情绪,甚至不能看他一眼。
除了李蕤,朝堂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魏暮的身上。魏暮则一派从容,静静地跪在李蕤身旁,等待有人开口。
“陛下,”戴栩道:“臣请陛下恩准,问证人几句话。”
今上把头一点,算是许可。
“谢陛下。”戴栩谢过,对魏暮道:“魏暮,今日陛下亲审李蕤悖逆一案,现有几句话要问你,你要据实以对,不得妄言以欺陛下,明白么?”
“魏暮不敢欺君。”
“魏暮,李蕤是否明知得雷琴者得天下之典,仍执意买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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