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绿呜咽着,连晚风都染上了一丝悲凉,邢娘眼皮软,更是没忍住,眼泪哗哗地掉。
冉颜垂眸轻叹一声,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明日我修书一封,你替我转交给刘刺史,如果他能答应,届时我亲自辨认。”
冉颜伸手轻轻拍了拍晚绿的头,道:“可用饭了?”
晚绿摇摇头,灵动的凤眼满是怨恨,“奴婢不饿,看着那个衣冠禽兽的殷闻书都恶心得食不下咽!他原来早就知道自己错杀了殷娘,后来却逼迫殷四娘假扮她,还威胁她说,若是露出一丝破绽,便将她也沉入平江河,正好与殷娘作伴。”
邢娘与小满面上满是惊骇,邢娘颤声道:“虎毒不食,看那殷闻书一副斯模样,居然做出这种遭天谴的歹毒事儿。”
“还有歌蓝!他承认歌蓝也是他派人灭口的!说是那天殷四娘约了我们家娘在平江河,殷四娘自己去找秦四郎,我家娘在河岸上,不知怎么的正撞见殷闻书欲抛尸,他便想杀人灭口……是……”晚绿说得正激动,却忽然悻悻住了口。
冉颜缓缓接口道:“歌蓝为了救我,所以只身引开殷府的护卫,不幸被灭口,是这样吧。”
晚绿面色由惊诧转为悲痛,垂眼点了点头。
邢娘满是不可置信,她见多了阴险狡诈,却少听见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父亲杀女,威逼胁迫另外一个女儿,又欲杀别的世家大族嫡女灭口,他若不是疯了,就是丧心病狂。
“韩山是怎么回事?”
事情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冉颜性问个明白。
晚绿道:“那韩山曾在一次宴会上,与秦四郎等几个世家弟聚在一处,私下里议论娘们,韩山说到他观殷娘走动时的腰臀,敢断言她已经不是处之身……殷四娘假扮殷娘,本就战战兢兢,不知从谁口中听说此事,便更加惶恐,于是想到了魏氏。”
“说到魏氏,她对外声称自己是落没士族的孤女,虽人已中年,但一直守身如玉。她生得美貌风韵,凌夫人自生过殷娘和殷四娘之后,身便不大好,因此殷闻书才纳她为妾。可是殷四娘却发现她经常和彩秀馆的翠眉见面,打听到翠眉是一个擅长箜篌的乐妓,便故意在魏氏跟前说,自己想习箜篌,可惜会箜篌的人少,寻不到好的老师。”
“魏氏为了能常常见到翠眉,便上了当,将翠眉以乐师的身份介绍入府。然后殷四娘便顺藤摸瓜,从翠眉的身世查到了魏娘头上。原来魏娘是士族孤女不假,却是教坊的乐倡,后来还与人有染,生了个女儿,便是翠眉。”
乐户也算是贱民一类,即便教坊中的奴婢是为皇上服务,但贱民依旧是贱民,一旦出了教坊,那曾经的身份更是会成为一种脱不去的印记。
而魏娘不知用什么法,给自己弄了个良民的身份,再加之她本身气不凡,长安西去途远,在苏州自然也能瞒得过去。
魏娘居然也瞒过了殷闻书自己不是处之身,这让冉颜很是惊讶,不知是该感叹殷闻书无知,还是该感叹她手段高明。
殷晚晚便用魏娘的身份要挟翠眉,让她勾引韩山,给他下毒。
秦四郎殴打韩山,恰巧赶上他毒发,这本不是在殷晚晚的计算之内,但这件事情也激发了殷晚晚的“灵感”,更激发了她内心的压抑和疯狂滋长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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