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愣地看着几个士兵将萧诺绑得严严实实,她仍低着头,一动不动地随他们动作,沉重的玄铁长剑被收缴,双手被绑缚在身后,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跟着凌煜进了主营。
苏淮年几步跟了上去,营帐内静的怕人,能清晰地听见营外呼啸的风声。
“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要把阿诺绑起来?”
苏淮年站到萧诺身侧,眼睛却是直直盯着凌煜,她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突然会变成这样,他们打了胜仗不是吗?
为什么不高兴?
她又想起这一幕的起源,心中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冒出来,她不住地转头去找,周围围了不少人,这一路走来,都是老面孔了。只是她一路看过去,人们纷纷避开她的目光,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几乎就在瞬间,她心中有了答案。
她抖着唇看向凌煜:“欧阳城主他……是不是……”
她早知道战场的凶险,今日可算是她第一次亲眼面对那些杀戮,上次凌煜受伤她已经吓得不轻,眼下却是真真切切在她身边的人,就这么不见了。
死亡的阴影将她沉沉笼罩,她无力地闭上眼,再没有力气去追究萧诺为何会被绑起来,索性闭了嘴,站在一旁不再吭声。
营内更静了,凌煜的声音沉沉响起,响在每一个人心尖上一般,杀气腾腾。
“萧诺,原先我们商量好的佯攻后撤退,你为何不撤?”
萧诺低着头,沉默不说话。
凌煜一字一句道:“欧阳城主,为了掩护你撤退,被人乱刀砍死,你可知道?”
萧诺仍是不说话,只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沉默片刻,她忽然砰地一声跪下,膝盖砸在泥地上,极沉闷的一声。萧诺直着背跪在凌煜面前,终于开口时,嗓音嘶哑难听,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抖,一字一句道:“萧诺一时恋战,违背军纪,连累欧阳城主性命,愿受军法处置。”
她猛然抬头,眼眶竟有微微的红,一双眼亮得惊人,带了某些决绝的意味,重又开口道:“萧诺甘受任何惩罚!”
凌煜此刻却是不依不饶,紧紧地逼视着她,冷冷问道:“你向来稳重,为何今日会犯这样的错?”
两道视线在空中无声交错,旁人面面相觑,皆不敢开口相劝。苏淮年轻咬着下唇,她很想开口说一句,死者已矣,阿诺必然不是故意的。然而她也知道,军中军纪严明,这并不是她能置喙的时候。
诡异的沉默气氛中,她脑中却不合时宜地闪过昨夜,萧诺将她从睡梦中吵醒,细细问了她新制成的那批武器的威力。
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然而未及细想,思绪被萧诺的声音打断,她听见萧诺冰冷而坚决的声音:“大错已铸成,萧诺,无话可说。”
这个夜里,萧诺面朝风决城的方向,硬生生挨了五十军棍,没有喊一声痛。最后一棍落下,苏淮年含着眼泪帮忙将萧诺搀扶回去,扶着她在床上躺好,收回手时满手的献血。
她跑出去端来温热的水,拧了干净的帕子轻轻擦拭萧诺背上的伤,满眼斑驳的血痕,帕子一触碰就是一阵细微的颤抖。
苏淮年心里一酸,被死亡的阴影吓住的情绪顷刻崩溃,她忽然蹲下去,伸手用力掰开萧诺的唇,咬了许久的下唇被解放出来,上面一排整齐的牙印,有淡淡的血珠渗出来。
萧诺两眼失神,目光不知定格在何处,即便是阿年替她擦拭伤口也没什么话,只时不时地颤抖一下,许久之后开口,声音仍是嘶哑得紧,像极迟暮的老人,看破红尘,无情无欲。
她幽幽道:“我早说过的,让他离我远些。”
☆、倾心
景元帝十五年十一月初五,凌煜所属分支攻打风决城,安平城主欧阳奕战死,副将萧诺因不遵军令受五十军棍。
苏淮年端着一盆衣物走到外面,冬日的暖阳温柔地落下来,洒落一片金黄。
她一直走到河边,河水冰凉,衣物浸湿在其中,很快晕开一片淡红的血渍。
日光渐盛,她终于将萧诺的衣物清洗干净,晾着两只冰冰凉的手,干脆坐倒在水边,安静地看向远方。
此处地势起伏较多,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陵,拓水似一条银带蜿蜒向远方,苏淮年在河畔坐了一会,手突然摸到头发上一抹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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