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进来点了蜡烛,屋里讲话的几人慢慢都安静了,不尴不尬地坐着。温冀远在屋里看了一圈,笑道:“我还带了赔礼,不敢叫夫人原谅,只算我自个赔罪的。”
谢氏靠在玫瑰椅上笑了笑,看着手里的手炉不讲话,过了好一会才道:“你年纪小,哪里至于叫你赔罪,可别讲这样的话……”
温冀远相貌堂堂,肤色微黑,瞧着是个练家子,闻言就不讲话了,反而看向赵时枢。
谢氏不接他的话茬,赵时枢这时就派上用场了。
赵时枢看着是个没脾气的人,心里叫苦,面上还是斯斯文文地打圆场。
谢氏含含糊糊地点头,态度暧昧,不接这两人的话茬。明正谦在衙门里还不晓得是怎么状况呢,谢氏摸不准拿什么态度对待,便索性打起了太极。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谢氏几次端茶送客,态度渐渐也不委婉了,丫鬟们上了好几轮茶水,这几人像是看不懂,愣是坐了个把时辰。
眼见天黑了,不留饭倒是他们家失礼了,谢氏脸上还带着笑,道:“府上难得热闹,一下都这个时辰了,不如留下吃个便饭?”
赵时枢还没讲话,温冀远便拱拱手,理所应当道:“那边叨扰了。”
赵霜商同明娇在边上打得火热,也连连点头,道:“多些夫人招待了。”
谢氏笑着点点头,没讲话,叫下人去备膳了,又低声让人去二门守着,大老爷差不多要下职了,只要一回来,就把速速人领到这来。
谢氏算是明白了,多半是来见明正谦的,不然何至于死皮赖脸留到现下。
明月安静地坐着,悄悄踮了一下脚,见丫鬟们开始规制桌椅了,便晓得怕是要陪着用膳了。两个郎君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边上的明娇已经坐不住了,叫了对面的赵霜商,几人翻花绳起来,谢氏皮笑肉不笑,手里的炉子要捏坏了都。
明月看得好笑,低头喝茶掩饰过去了。
大舅舅过了差不多两刻钟便回来了,几人相见,免不得又是一番寒暄,推辞几句,一行人就在花厅里用膳了。
丫鬟们轻手轻脚地在一旁侍奉,添酒添菜,把屋里的炉子点的火热,主人家笑着吃喝,面上都是热出来的红晕。
明正谦面上看不出什么,还穿着官服呢,笑眯眯地讲话,温冀远像是奔着他来的,两人讲得都是些寻常话。
明月慢吞吞地填饱自个的肚子,想着这几人是为什么来的。
难不成还真是为了道歉,但是温冀远昨个的模样可一点也瞧不出歉意,明月还能感觉到他在隐晦地打量自己,不由有些恶寒,好在他很快移开了眼神。
这顿饭吃到了戌时,待几人离开以后,一家子又坐在一齐讲了会话,这才各自离去。
明正谦方才喝了些酒,这会回了院里,瘫在太师椅上昏昏欲睡,下人轻手轻脚地给他脱鞋,又在屋里点蜡烛,拨炭火。
谢氏在梳妆台前卸头面,见他这个模样,心里嫌弃,卸了钗环,便起身没好气地拍他一下,道:“快去洗洗,这味道熏死人了。”
明正谦打了个哈欠,顺了顺自个的胡子,叉着腰,摇摇晃晃地便去洗漱了。谢氏不等他,去了隔壁厢房里洗漱,夜里两人一齐吹灯上了榻。
明正谦洗漱过后,倒是清醒了许多,帐子里昏暗着,他眯着眼睛想事情,一旁的谢氏正迷迷糊糊要睡过去了,便听明正谦忽然道:“那温冀远,今个上门来,不会是来相看我们家的姑娘的吧……”
谢氏一讲这个就不困了,连忙道:“我收到消息的时候,讲是打京城来的表哥,我心想,非亲非故的,这就自称表亲了,多半就是来相看的,便叫了娇姐儿去屏风后边了……那温冀远,起先来我不晓得他是昨个撞门的,觉着他仪表堂堂,身份也拿得出手……这才叫了娇姐儿出来见人,谁晓得,他便讲了自个是昨个撞门的那个……”
谢氏想着就觉着这人做事不过脑子,道:“忒没规矩了,他估摸着,为了旁的来的,总之不像是说亲,一眼也没瞧过咱们娇姐儿……”
明正谦想了想,没讲这个,倒是忽然问起了明月,道:“月丫头这事,你预备怎么着?”
谢氏这下彻底醒神了,她掀了被子,盘腿坐起来,瞪着明正谦道:“你这话讲得,好像我能做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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