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仲桓仰头,呆呆地看着顾如画,也不知是不是明白顾如画的意思。
顾如画没有看他,看向明仲桓背后的粉墙,低声道,“二公子,您和我不同。我不孝,最多被逐出家门。您若是不能忠君之事,就要祸及家人。”
“这世间,黑白之间,并不是非此即彼的。人人都说要心怀大义,要舍生取义。但是,人人若都为大义死了,那这天下不就落入无情无义的人手中了?”
顾如画这话,就等于说好人死绝了,天下不就是坏人的天下了?
要照她这么说,那大家都不该舍生取义了?
明仲桓觉得这话不对,可脑子钝钝的,好像不会转了,又找不出话来反驳。
顾如画没管他纠结的神色,继续说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想要救人之前,先得保全自己。”
“原来如此?”
“自然如此。你问我为何敢瞒着我父亲做下这么多事?因为我父亲本来就错了,他错而不自知,多少人说他错了,他都不愿听。所以,我不劝,我做力所能及之事。对我父亲来说,我做的事情是不孝,但是对我母亲来说、对我大哥幼弟来说,我做的事情是对的。”
“若我一味傻乎乎地劝我父亲?结果会如何?我的苦口婆心,看似努力,实际上对家人毫无帮助。若我父亲一怒之下将我关起来绑起来,那我不仅没劝好他,反而将自己也困住了。”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当我明知道劝说无用时,我可以做些实事,就算因此损了名声,又有什么关系呢?你看,现在我父亲不就改了吗?”
顾显心里改没改,谁也不知道,这些,顾如画就不想对明仲桓解释了。
“原来如此啊,我明白了。”明仲桓觉得顾如画说的很有道理,微微点头,一手撑在地上,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小心——”
顾如画话音刚落,明仲桓一头撞到了墙上,发出“咚”的一声。这一下显然将他撞懵了,他盯着眼前的墙,好像在疑惑自己身后为什么有堵墙。
顾如画抚额,“二公子,你是从墙上过来的,回去,也就从墙上回去吧。”要是让人带他走门,她怕惊动更多的人,明日两府的小人就要多一份谈资了。
“哦,好。”明仲桓很好说话地点头,往后退了两步,直接跳了上去,又停在墙头,看向顾如画,“你要做夏南的妾室,也是因为你觉得这是对的吗?你父母都答应吗?”
“啊?”这话从何说起?顾如画正想问得清楚点,围墙那边传来“二弟”的喊声,显然是明国公府的世子跑过来了。
“你快回去。”顾如画急忙催促。
明仲桓往下一跳,跳下墙头,没多久,就听到隔壁传来叫声,“二公子在这儿!”
“世子,二公子在这儿!”
顾如画松了口气,终于将人全须全尾地赶回去了。
看明仲桓的样子,醉得稀里糊涂的,往日那副清冷板正的样子都没了,看着懵懂,带了丝稚气,有点可爱,也不知他有没有将自己今日的话听进去。
明宗可不是什么胸怀宽广、广开言路的帝王。文武百官互相弹劾,他觉得看个乐子听得高兴,要是弹劾到他头上,他可是不高兴的。
顾如画记得,前世为了建登仙台,前前后后御史死谏、百官跪劝、后来还闹出过白云山那边的百姓递血书、白云山的僧尼祈求等等事情,死了不少人,最后明宗直接调集京营的将士围到白云山,又强征民夫,登仙台还是在那个国师选定的日子动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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