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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大雪满长安（第1页）

专科院校，在许多人的心里，都算不得真正的大学。杨子成的内心深处，也一直都是这个想法。为了给学生们端正心态，增强信心，补录生报道的头一天晚上，学校就安排了资格最老威望最高的建校元老，也是曾教过蓝兰老师的老师，来给他们做演讲。

这样的演讲，老教授一讲就是几十年，演讲词早已烂熟于心了。他连稿子都不用备，走上台来，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就开始了长达两节课的长篇大论。

同学们：

首先我要欢迎你们，欢迎你们带着梦想走进这个校园，我坚信，你们也一定能在这里实现你们的梦想！

其次，我要告诉你们，自从你们踏入这个学校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大学生了。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一定在想，像我们这样的专科生，能算得上一个真正的大学生吗？

当然算了，你们就是！你们现在所接受的教育，所享有的权益，你们的学生证件，以及你们将来毕业时所领取的大学生学位证书，都能清清楚楚地证明，你们是一名标准的大学生。

现在国家政策变了，将来毕业了，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也和你们一样，都得自己找工作，都得凭本事吃饭。他们一个月几千块，你们学好了，技术过硬了，一样可以每月几千块，好的甚至几万到十几万块。尤其是那些专业技术顶尖，英语水平又过得了四六级的，你们还可以直接去外企工作，甚至通过外企分派到国外去工作。他们那些企业给高级技工的工资待遇，那可是相当丰厚的，要不怎么国外来的进口车总要比我们国产车更昂贵，更受欢迎呢？

当然了，如果你们有人非要跟他们本科大学的大学生相较比，那也可以。三年之后，你们还可以选择暂不实习，再继续进修两年，到时候你们就能和他们一样，都拿理工大的本科文凭。

接下来的话，几乎都是千篇一律了。等因奉此地讲上几句套话，教教同学们怎样树立良好的职业素养，毕业后怎样做好一名称职的好技工，剩下的全是大篇的自我宣传。这一点，不管是专家学者还是各界领导，不论获奖感言还是大众宣传，基本上都大同小异。先是诉说自己的辛酸经历，跟着就明里暗里地夸耀自己的才干与功绩，很少有例外的。何况，一般凡是能上得了台面的人，不管从他嘴里说出什么来，台下永远都不乏追捧之人。

去年七中校庆的时候，杨子成就有过一次惨痛的经历。

那天天气预报是多云，学生全都露天坐在操场上，新任校长特意请来了一位据说是安康当地的知名学者为学生做演讲。

谁料刚开讲不久，太阳就突出重围，直晒得学生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叫苦不迭！校领导顶不住了，连同知名学者一起退到了演讲台上的屋檐下，继续开始不厌其烦地夸耀他的经历与才学。走过的地方，看到的人，想到的事，以及自己为他们写下的，一首首编得还算顺溜的顺口溜，打油诗，听得杨子成不停地挖耳朵抓头发。

那一场演讲下来，好些学生差点中了署。但还是有人像追星似的前去索要签名，以及电话等联系方式。

这一次的演讲，杨子成没赶上，心里暗自庆幸。

杨子成再来到宿舍，里面已经齐装满员了。睡在自己下铺的，是一个脸色油腻偏黑，身体有些虚胖的短发舍友。这舍友家里开了个麻将馆，爸妈终日以麻将为生，他也深得真传，整日都在外面跟人打麻将，宿舍里难见他的踪影。好不容易回来了，床上一倒，鞋子往边上一蹬，衣服都不脱，拉过被子就开睡了。

左边睡上铺的，是一个圆脸的平头哥。他是宿舍里最像学生的一个，从早到晚都在忙着看书写作业，很少与人交流。

他的下铺是一个来自渭南的胖子，父母在离校三站车程的地方卖烤鸭，兼摆地摊儿

，一到周末，他就赶去帮忙。走之前，都会循例问一声：“谁要烤鸭？我给你们带啊，半价优惠！”

靠窗的左下铺，是一个衣着很潮的四眼儿，大块头，小眼睛。他总穿着花衣服，花鞋袜，牛仔裤上系着的，也总是两根不同色彩的球鞋带子，连眼镜框都被他缠弄成了花颜色。他还特别痴迷周杰伦与许嵩的经典流行歌曲，老是压着他那本来就小到听不清的嗓音，满脸深情地哼唱着他俩的歌。

睡在他上铺的，是一个脸上长满了青春痘的“文人”。高一时他写了篇文章，经父亲帮忙修改后，发在了熟人任编辑的报社里，因此成了一时小有名气的文人。可惜随后那关系人离开了报社，他又发了几次，几次都没能通过，这让他有了一种怀才不遇的怨愤。而高考的落败，则让他由怨愤转成了郁闷。如今，他来到这所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加入了学校里的文学社，期望能脱颖而出，一展才华！

窗户右边下铺，是一个时常随身带着台笔记本电脑的小胡子。他电脑里最重要的，就是大量被单身男人视为精神食粮的岛国片，常与“四眼儿”“文人”一起分享。偶尔到了上晚自习的教室里，还学着片子里的岛国话，发出几声鬼叫狼嚎。

最后一位就是小胡子的上铺了，也是与杨子成脚抵着脚的位置。他老家是陕西的，但自小生长在广东，是看了学校的宣传资讯与照片才来到这所学校的，直到被发配在这个破破烂烂，又挤满了人的宿舍里，才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正式开课后，班上其他同学的生活状态也都没有太大差别，除了学习之外，其他心思就都放在了热闹的交际之上。

专业必修的科目之中，有政治，也有英语，偏就没有语文。这让杨子成窝了一肚子火，因为时至今日，他总算眼睁睁地看着语文的地位被英语所替代了。而且，自己终究也没能逃脱这坑爹的英语课。早知道这鬼地方要学英语，打死也不能往这儿跑啊，这可真是叫花子要黄连，自讨苦吃了。

好在有知情者透露，英语课虽有，待遇也不低，但不愿意学的可以不学，考试时自会有人把答案抄在黑板上，照搬上去即可。对杨子成来说，这是他有生之来所见过的最为英明决断的违规作弊之策。

杨子成最关心的，是学校的图书馆，可惜图书馆的规模并不大，所藏除了工具书，专业技术性书籍，和一些老掉牙的杂书之外。文学名著就只有本，还是自己早已看过了的，古今诗词，及文字清新型的现代小说，几近于无。杨子成来过几次之后，就没有再来，连学校的文学社与剧乐团，也只是走马观花似的看了一遍，就没再去过，生活因此而变得百无聊赖。

徐飞的日子就惬意得多了，开学不到两个星期，他就找了一个女朋友。白天在学校里确定了关系，放学就一起出去逛街，天黑后找了家网吧上网，直到半夜学校关门之后，才一起从网吧里出来。然后漫不经心地走到校门口，在已经紧紧锁住的大门前，另外商量去处。

徐飞说：“去旅馆开间房吧，你睡床，我睡沙发。”

女朋友没有意见，于是，俩人就去了旅店。

接下来的事情，多半都是大同小异的。进入房间，关好门窗之后，一男一女，干柴烈火，便开始卿卿我我，动手动脚，扯衣服，摆姿势。再往下，虽说是少儿不宜，可电视电影看得多了，连三岁小孩也能猜得出将会发生些什么。只是由于俩人都是初尝禁果，所以显得格外贪婪，一夜都未能入眠，第二天双双都在课堂上连续睡了好几节课。

陈士卓的经历有点特别，从主动示好，到直接表白，他都是红着脸被动接受的。并在操场的一角，女孩教会他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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