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二章 星宇如梦润月华（第1页）

杨子成回到学校，校园里空无一人。为了隆重其事，今天学校里虽然没设考场，但照样给全校师生都放了假，只留下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宿舍管理员在此坐镇。

他着手整理行囊，主要是处理书本及复习资料，全部摞起来，足有一米多高。挑出一本常伴身边的《诗词名句鉴赏词典》，一本《成语词典》，和一本《汉语大字典》，其余全都一次性抱去了宿舍外面兼收废纸的小商店。所得钞票，正好换回了一箱子啤酒。

想着都觉得可笑，十几年的努力，十几年的辛酸苦辣，十几年的黄金岁月啊！到了也就值了这一箱子啤酒，难怪那么多大诗人都要为酒而狂呢。

杨子成提着啤酒，来到宿舍对面，平时众人欢聚的草坪上。独自取出一瓶，一饮而尽，然后打开里下载的歌曲，戴上耳机听着歌，借着一丝丝醉意，倒在树荫下舒舒服服地摆了个大字，开始闭目神游。

去年暑假补习时，杨子成与徐飞先后从“区一中”转到了“七中”复读。而今年高考的考场分配，刚巧不巧的，又把他俩丢回了区一中。那个他高中入学第一天，凌晨三点半从二叔家出发，搭着楼下菜贩的三轮车赶到桥头，又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被褥从桥头走到校门口，冒着大雨在门前等了足足两个钟头，方才踏足的曾经朝思暮想的学校。

七中是失意生的收容地，它地处郊区，远离城市的喧嚣，环境与杨子成初中时所在的学校有很多相似之处。他原本希望在这个能使自己感到亲切与安宁的环境里，用自己一年的努力，尽可能多地补上落下几年的课程，考取一个好点的大学。没成想，一切都因为一场擦肩而过的邂逅，而彻底化作了一场虚梦。

那是入冬前的一个午后。

杨子成跟往常一样，估计用餐人数不多，餐位不会太挤的时候，才来到离校门口最近的那家农家手工面馆用餐。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迎面遇上一个额头险些碰着自己鼻子的同学。由于门口比较窄，他很自然地退后一步，往旁边站下，而对方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往里边退了一步，一旁站下。

杨子成心生好感，转眼一看，竟是位女同学。

该同学身穿青白相间的收身外套，粉色圆领恤，黑色运动裤，白色运动鞋。一头短发刚刚过耳，面容清秀，鼻子小巧，两弯乌黑的眉毛下，一双青涩可人的眼眸，仿佛正在对自己说：“你先请吧！”

杨子成心跳骤然加速，脱口而出：“你先吧！”

顺手又作了一个“请”的动作。

女同学便先出来了，从身边经过时，还略带羞涩地点头致意，杨子成连忙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点头回礼。然后，目送着女同学的背影渐渐远去，曾经无数次美好爱情的幻想中，那久已模糊的脸庞，顷刻间全都成了那女同学动人的眼眸。

到晚自习时，他满脑里还都是那位女同学的倩影。她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是否还有缘分再见她一面？一连串的疑问，搅得他心乱如麻，几次尝试，都无法集中心神。

第二天中午，当杨子成和孙芳在草坪上闲聊的时候，一女同学过来找孙芳。走近一看，正是昨天那个不知名的女同学。只是今天换了套衣服，所以从远处走来的时候，才没有注意到。

杨子成心中说不出的激动，女同学也认出了他，两人四目相对，心里各自暗叹。

“真巧啊！”彼此会意后，杨子成先开了口。

“嗯。”女同学也轻声回应。

一旁的孙芳正准备给他们彼此介绍，见此情形，就问：“你们认识吗？”

杨子成说：“见过一面，昨天下午了。还不认识。”

“这是冯月华，我舍友，同班同学。”孙芳先指着女同学给杨子成介绍，又指着杨子成对女同学说：“这是杨

子成，我们是一个村子长大，一个小学里念书的，他也是你们三河初中出来的。”

孙芳体貌出众，性情淡雅，喜欢她的男生挺多，能靠近的却极少。冯月华远看着他俩一起有说有笑地聊了那么久，就觉得关系非比一般。听如此说，便明白了，也不再拘谨了。就回道：“哦，是这样啊。”

又好奇地向杨子成问起：“你初中时是几班的呀？我好像听说过，又没什么印象了。”

杨子成：“我比你们高一届，今年是复读。”

冯月华：“难怪，那你认识杨子杰吧？”

杨子成：“认识啊，他是我堂弟，小我三个月，我们打小一起长大的。他跟孙芳还是小学的同班同学呢，现在在安中，也是文科生。”

孙芳也说：“是啊，我们几个都是一个村子长大，一个小学念书的。你跟他也认识啊？好像没听你提过。”

冯月华：“初二时，他租住在我家二楼，常有来往，初三下半学期，他转到城里之后，就再没联系了。我正打算向他请教怎样复习呢，可就是联系不上他。”

杨子成没有手机，也不习惯与人电话聊天，杨子杰的联系方式，他只记住了家里的座机号码，新用的手机号码一时想不起来了。不过他们二人每过一段时间都会一起聚聚，很多时候，徐飞也在，而徐飞与杨子杰都是篮球运动的爱好者，球场上的战友，彼此自然记得有对方的电话号码。于是就对冯月华说：

“他的手机号我一时想不起来了，我记得有，回头我找找，晚自习后拿给你。”

就这样有了开始。杨子成常常等晚自习后，人不多时，就借口去文一班找孙芳，以便能见着冯月华。时不时地，还能一起聊上一会儿，彼此交流分享一下各自都非常喜欢的音乐歌曲。

文科班的班长叫张卫，是一个阳光帅气，又斯斯文文的男孩子，留着长发，戴着副眼镜。他为人友善，也很真诚，坐在冯月华的正前排，杨子成很快便和他成了朋友。只是没多久，杨子成便发现，原来在冯月华的心里，也早就有了自己暗恋的对象，而这个人，正是一起同班三年的张卫。

杨子成陷入了近乎于绝望的伤感，与张卫相比，一般人都看重的家境与样貌，自己都相形见绌，何况他们之间还比自己多了三年的同班情谊。可爱情这回事，一旦开始了，就如同深陷沼泽一般，越是挣扎，越是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但为了不影响各自的友谊，他还是选择了克制，深埋起对冯月华的爱意，总是远远地望着，望着冯月华的身影，冯月华的教室，冯月华的宿舍，以及冯月华周末回家时车子远远开去的方向。

他还特意为冯月华写了句诗，“星雨如梦润月华”，作为她的个性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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