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大清早赶到锦衣卫,忙活一个时辰才将整间屋子收拾干净,期间有一名小吏过来,夸奖道:“扫得挺干净啊,待会把其它屋子也打扫一下,尤其是公堂,大人下午可能会用到。”
袁茂和樊大坚怒视此吏,胡桂扬却笑着应承,完全没有平时的惫懒模样。
屋子打扫干净,桌椅摆放整齐,胡桂扬坐在桌后,解下布帕,笑道:“嗯,有几分样子了,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地盘儿。”
能在锦衣卫里有一块“地盘儿”当然是好事,可袁茂还是心存疑虑,又问道:“咱们的具体职责究竟是什么?”
“就是咱们正在做的事情。”胡桂扬终于给出回答。
三人谁也没听明白,互相看看,又瞧瞧手里的扫帚,袁茂总算醒悟,将扫帚抛掉,扯下布帕,怒道:“打扫房屋?我们投奔你,就为了在南司扫地?袁某虽非贵胄,可也绝不执此贱役!”
袁茂自视甚高,别人说一句随从,他都会记恨多时,更不用说充当杂役了。
樊大坚也扔掉扫帚,“什么?只是扫地?我还是去城外当庄主算了,至少在那里有别人给我扫地。”
只有赖望喜还握着扫帚,笑道:“胡老爷又在开玩笑吧?我这双手握惯了鸟铳,还真不习惯拿扫帚。”
胡桂扬脸上剩着微笑,“我没开玩笑,新任梁镇抚的确让我在癸房掌管清扫事宜,还分配给我五名杂役,可是太老了,我就让他们暂时休息几天,叫你们过来顶一阵。”
连赖望喜也抛掉了扫帚,樊大坚转身又要走,突然想起这里是锦衣卫,没人带领,自己怕是走不出去,只好背对胡桂扬,手扶门框,愤怒地喘气。
袁茂冷着脸,耐着性子问:“这可不像我认识的胡桂扬,你接受此项职责,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胡桂扬点头,“这里有一场不大不小的功劳,做成了,你们都能成为锦衣卫。”
樊大坚好奇地转回身,“拜托,你以后能先说好事吗?我们三个走投无路才来投靠你,非得将我们全都逼走,你才高兴?既然这样,你说一句,我、我立刻就走。”
樊大坚看向另两人,不确信他们也会像自己这么决绝。
赖望喜垂头不语,袁茂倒有几分同仇敌忾,“你所谓的功劳是什么?只是将南司打扫干净,获得上司一句赞赏吗?”
“当然不是,我说的这份功劳只会令上司气恼。”胡桂扬向樊大坚摆下手,“好吧,我尽量说得简洁。但我还是要先问一件事,袁茂,你熟悉锦衣卫的情况,南司上任镇抚朱恒是谁的人?”
袁茂的确知道,犹豫了一会才回答,“应该是司礼太监黄赐的人。”
胡桂扬转向赖望喜,“你对宫里情况熟悉,黄赐应该很有权势吧?”
赖望喜瞪大眼睛,“司礼太监在宫中向来是众宦之首,可以说是最有权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胡桂扬嗯了一声,“黄赐已经完蛋了。”
“啊?这、这不可能,黄太监深受陛下宠信……胡老爷听说什么消息了?”赖望喜有点惊恐,还有点兴奋。
“朱恒执掌南司二十余年,又没犯特别大的错误,突然被撤,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的靠山倒了。再加上宫里发生的事情……总之黄赐肯定是完蛋了,只是消息还没有公布而已。”胡桂扬肯定地说。
那天晚上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另外三人谁也不知道,因此没法确认或是否认,只是觉得胡桂扬实在大胆,竟然敢在锦衣卫里妄议宫中之事。
赖望喜尤其害怕,突然冲到门口,向外面张望了几眼,小心地关上门,低声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胡桂扬付之一笑,“新任镇抚名叫梁秀,是个病歪歪的年轻人,你们谁知道他的来历?”
对面三人全都摇头,谁也没听说过这位梁秀。
“那咱们就用最简单的方式推测:南司负责寻仙访道,主管镇抚肯定不会是朝廷派来的官吏,对吧?”
袁茂马上道:“没错,就连缇帅都不能轻易动这个位置,南司镇抚向来由宫中直接任命,以防秘事外泄。”
“云丹从前与南司关系密切,他一出事,南司镇抚就换人,所以我说上面的大靠山倒了。老赖,你说说,云丹在宫里的靠山是谁?”
赖望喜听得傻了,在御马监,可从来没有任何人敢于公开讨论宫里的事情,“云丹……好像还真是黄赐一伙的,但他几年前转投汪督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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