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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1页)

何雨此时坐在宽敞的实验室,从那件壁画的背后轻轻刮下少许泥土,和现场提取的残土一齐放在分子频谱仪上做比对。她关闭了大灯,以手托腮,静静地在桌边等待着结果。仪器上的紫光灯发出嗡嗡的响声,投射在奇形怪状的烧瓶和各种试剂的容器上。她此时已毫无倦意,过往的一切像海潮一样在脑际汹涌而至。

何雨是从小在公安局院里长大的孩子,身上老是穿着养母用警服改做的宽大衣褂,腰里别着何涛给削的小木枪,学着叔叔阿姨骑摩托的样子在车斗里爬上爬下。她长得乖巧可爱,常被值班的警察逗得哭了笑,笑了哭,口袋里老是塞满花花绿绿的糖果。在终日喧嚣忙碌的警营里,她认识了很多性情粗犷豪爽的长辈。那个年代,穿警服的多是像父亲一样的专业军人、知青和工厂选调来的工人。在这种无忧无虑的环境中,她显得比一般女孩子大方而清纯。记得是上了中学的一天,一个年轻的警察和爸爸一起回家,吃了晚饭开始谈工作,两人的声音很小,何雨还是从门缝中看清了那个年轻人。他个子颀长,肤色黑黑的,一双眼睛烁亮,话音里夹着磁性的声音,像唱歌一样的好听,并且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和平常爱开粗俗玩笑的警察们大不一样。从父亲那儿得知,他叫黄河平,父亲是治黄工程师。不知为什么,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大哥哥似的警察,她就突然涌上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知是自己从小没有同龄玩伴儿,还是缺少兄长姐妹的呵护,一种依恋和亲近的情感使她很快和对方熟悉了。

在以后的岁月里,她很快了解到,黄河平是从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毕业的学生,是爸爸工作上得力的助手,不但工作勤奋,而且酷爱读书。就在自己备战高考时,最头疼的古文就是靠他辅导的。记得考上黄河大学那天,她缠着黄河平开着摩托带自己上黄河大堤,沿着滔滔流淌的黄河,她听黄河平讲黄河的故事,讲黄河为什么在壶口形成了壮观的大瀑布,讲它为什么到了梁州就一泻千里,成了铜头铁尾豆腐腰。并且还知道了他名字的来历,原来是源自他父亲年轻时的座右铭:名利非我愿,但使黄河平。

从那天起,她开始叫他河平哥,她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可以依赖的大哥哥,他坚强而结实,就像黄河之中那块凸起的礁石。在黄河平的影响下,何雨报考了黄河大学的历史系,毕业后正值公安局招警,她就以优异的成绩进入警营,顺理成章地分配到文物缉私队,并且在何涛的作用下,跟上黄河平实习。

那是何雨一生中最灿烂幸福的时光,她每天不离黄河平身前身后,简直成了个跟屁虫。他们一块儿出去工作,一块儿清晨围着古城墙跑步。随着岁月的流逝,何雨此时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在警营绿色的海洋里,仿佛一朵耀眼的白莲花。一次执行外线任务时,使两人的关系骤然升温。

那是一个酷热难耐的夏日,几个人跟踪一名文物贩子。何雨工作刚上手,方向感很差,不一会儿不仅脱了梢,而且还迷了路。天又突降暴雨,她躲在树下一时不知所措,地下不多时已积起了没膝的雨水。就在这时,就见一辆自行车冲到了眼前,车上披雨衣的人不由分说把自己拎了起来,像腾云驾雾一样放在了后车架上。很快,雨衣又像宽大的翅膀罩在她身上。外边暴雨如注,爆豆似的雨点砸在头顶,她就像躲进了乌篷船。原来是黄河平回来找她。由于自行车在水中左右摆动,她无意间搂紧了黄河平的腰,第一次感到了男人身体的温度,和对方肌肉紧张抽动的那种节奏。一阵内心的狂跳使她呼吸急促,在宽大的雨衣中,她情不自禁地把脸贴在了那坚实有力的脊背上,听到了前面宽厚的胸膛里打鼓似的呼吸声……

车子缓缓停下了,任外边瓢泼般的大雨哗哗下着,一件宽大无比的警用雨衣遮住了他们,自行车被孤零零放弃在一边。两个青春的身体贴在了一起,由于淋透了的衣服透明地粘在了身上,两人几乎是赤裸着面对,都感到了各自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似乎所有的肌肤都重合在了一起。一股电流一样的感觉冲击着何雨的全身,她觉得自己全然要飘浮起来,两腿也失去了支撑,仿佛浑身失去了重量,四处变得毫无依傍。就在要倾倒的一刻,她感觉到那双有力的臂膀在支撑着她,而对方火热的嘴唇正在急切地找寻着自己。她轻轻地把抿紧了的双唇迎了上去,感到了有些发冷似的震颤,而这震颤又传递给了黄河平。两人顿时更加紧密地抱住,任身体里的血液和天地间的滂沱大雨一起在翻腾澎湃。这一吻,竟然像这场暴雨一样激越,吻得持久而漫长,像是一场温柔而典雅的仪式,一直到骤雨初歇,天空亮丽之时,等撩起雨衣,天地间一片明媚!何雨这时才发现,他们正立在平时经常跑步的一座三孔桥处。此时,一道彩虹正在湖水的涟漪中若隐若现……

如果没有那场变故,一切都在顺理成章的发展中,两人的秘密很快被何涛知道了,他默许了他们的爱情。可万万没有料到的是,那个凄冷之夜的枪声把这场如火如荼的爱打得粉碎。何雨起初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关于黄河平临阵脱逃的传闻,甚至不能容忍叛徒、逃兵的字眼和自己心爱的人联系在一起。但事后对方含糊其词的回答却加重了她的怀疑。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何雨的家中,当吊唁的人陆续离去,黄河平一个人表情麻木地站在角落里。她走过去,盯住了那双失神的眼睛。

“河平,你今天必须把当时发生的经过给我说清楚,你说嘛。”

“……”

她期待着从黄河平口中说出与督察处调查结果不同的结论,但对方沉默不语,像傻子一样呆立着。

“不,那决不是事情的全部!你是个警察,是个男人,为啥不敢面对发生过的一切?你,你会那么做吗?那是你吗?你给我说话呀……”她几乎要哀求他,摇撼他了,可对方嗫嚅着,好像已被那场残酷的枪战惊破了胆,变得精神恍惚,目光犹疑。

“小雨,我真的对不住你。”过了许久,他终于抬起眼睛,冒出了这样一句。

何雨伤心欲绝,她不知此后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一股怒火从胸膛烧遍了全身,黄河平的衣服被撕扯,脸上霎时就有了五个火辣辣的红指印。看到这些,她又心疼万分,伏在黄河平的肩头上呜呜大哭起来。

他至今还能清楚记得黄河平当时的神情:脸部惨白变形,手在簌簌发抖,眼睛里布满着血丝。在一阵极其痛苦的冲动中,竟吐出了一连串的话语:“何队长的死,我比谁都心痛,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别无选择,真的,别无选择,请你原谅我。”

黄河平泪光闪闪,欲言又止:“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当然明白了,你不要说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何雨关闭了自己情感的大门,守着一病不起的养母,直到把她送终。齐若雷为了帮助她调整心绪,也是出于工作的需要,从省里要了指标,专门送她到公安大学进修。这段时间,使她有机会看到黄河平当年学习的地方,睹物伤情,免不了又抱怨起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坐下来和他认真谈谈现场的细节,凭现在她懂得的现场勘查知识,特别是关于珍惜警察生命和正当防卫的理念,她完全能够帮他判断当时的应急处置是否妥当。如果有可能,她甚至还想帮他重新甄别一下对他的处理是不是过重。可这一切都属于一厢情愿,黄河平一去不返,始终没有给她这样一个机会。

就在这一期间,英杰进入了她的生活,就像一缕阳光,一点一点从门缝中透射进来。英杰是转业军人,他不像黄河平那样文雅内秀,而是像团火焰似的热情迸射,在办公室走廊里总是听到他和别人说话的高腔大嗓,对文物贩子更是声色俱厉,可惟独对何雨却温柔细语,呵护有加,这都使她感到温馨和慰藉。但是,何雨的内心也是一直在矛盾着,女人总是把自己初恋的情人根植于心底,并且经常把以后接触的异性与前者比较:与黄河平在一起,完全是精神上的愉悦和共鸣;和英杰相处,多是一种欣慰和感动,而少一些发自内心的激情。可是,随着时光的流逝,这种钟摆效应逐渐使她偏向了英杰。但凭内心深处的理智判断,她仍然眷恋着黄河平。所以,黄河平的出现,使她过去一度封冻的情感又融化开来。

一阵电话铃声骤响,中止了何雨的思绪。她知道是英杰在催要化验结果,便急忙抽出了分析单,只见上边微量元素的几项指标完全吻合,基本上可以认定这就是被盗的库存壁画。面对这个结果,她顿时僵住了!电话那边却传来了英杰说笑的声音,何雨明白,壁画一旦确定就是本案的赃物,英杰就有了制服对方的撒手锏!

果然不出何雨这边所料,英杰和黄河平一阵子海侃神聊,目的是化解对方的敌对情绪。同时,也在等候化验结果。当何雨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黄河平在一边听得一清二楚,他的脸色开始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英杰马上退回到审讯椅上,脸上恢复了开始的那种冷峻神态,仿佛两人之间刚才那场近距离谈话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一把摸’,你的手出卖了你,你涉嫌本案销赃,属于同案,眼前只剩一条路可以走。”英杰心里有了底,气势陡升。黄河平则感到了威压,顿时矮了半截。他想了想,试探道:

“帮忙行吗?将功补过嘛。”

“说得轻巧,是立功赎罪。”

“这罪能赎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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