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护儿匆匆跑入:“副帅,不好了!城内高丽百姓发生动乱。”
杨玄感跳下屋顶:“是埋伏的高丽兵为乱。”
此刻,城内愈加混乱。喊杀声,哭叫声,震耳欲聋。杨玄感意识到形势严峻,急忙吩咐来护儿:“说不定高丽军会里应外合,立即传令各军集结,准备战斗。”
然而,来护儿哪里还能传下将令,哪里还能集结人马。由于隋军半数醉酒,有些将领还宿柳眠花,有些正在赌钱。全城一乱,他们尽皆措手不及。只顾忙着把抢来的财物带在身上,哪里还顾及调动指挥兵马。而此刻四门都已为朴承正袭破,城外的高丽军副将也已带兵杀进城来。朴承正为偷袭城门,特意布置两百名部下改扮为隋军,混乱中闹得隋军难辨真伪,以为自己的内部有哗变者,甚至造成自相残杀。城内的高丽百姓,见隋军已乱,已无抵抗能力,也抄起菜刀、斧头、棍棒等,向隋军发起攻击。闹得隋军也不知敌兵究竟有多少,只顾争相逃命,像炸了窝的马蜂在城中乱撞,从东涌到西,又从南涌到北,到处都被高丽军民追击。
来护儿情知大势已去,返回王宫催促杨玄感:“副帅,四门俱已失陷,满城皆是高丽军兵,快上马突围吧。”
对这已到手的胜利果实转瞬即失的现状,杨玄感着实不甘心。但事已至此,还是逃命要紧。好在身边有五千精骑,便与来护儿一起,杀出王宫,直奔南门。一路上,多处遭遇阻截。也分不清是高丽兵士,还是平壤百姓,或是隋军自己人马。杨玄感一行只是猛冲不止,大杀大砍。身边不时有将士倒下,谁也顾不上救援,队伍片刻不停。足足半个时辰,历尽艰辛,总算杀出了南门。有一伙高丽军随后追来,杨玄感无心恋战,只是快马加鞭奔逃,一口气直到天亮,平壤城被远远抛在了身后,耳边没有了喊杀声,追兵没了影子,部队也一步都挪不动了,杨玄感方才传令休息。计点一下人马,仅剩三千余众。
杨玄感顿足哀叹,横剑就要自刎。
来护儿上前抱住:“副帅,不可轻生。”
“来将军,我身为统帅,四万大军仅存三千生还,有何面目去见万岁,去见百官,去见父老,只有一死谢罪。”杨玄感说着又举手中剑。
来护儿拼力夺下宝剑:“副帅,胜败本兵家常事,我军本已占领平壤,副帅已立下大功。谁料高丽军混迹于居民中,里应外合偷袭,敌军乃侥幸得手。”
“无论怎样说,我们败了,而且败得太惨了!”
“副帅,步军正向平壤推进,我们且整顿一下剩余人马,养精蓄锐,一旦步军到达,进攻平壤,我们立即前去会师,协力攻城,也好将功折罪。”
杨玄感心情复杂,对于失败,他是半喜半忧,因为他不愿看到杨广获胜。他要自杀,其实只是做做姿态而已,如今也就顺水推舟了:“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平安里,本是有几万人口的大集镇,如今却没有一丝生气。莫说是人,会出气的猪、鸡、猫、狗都全然不见,只是偶尔可见一只饿鼠从脚下溜过。面到这意想不到的情景,辛世雄未免发呆。他率队穷追不舍地追击高元,一直追到这距平壤只有六十里路的平安里。原想在此补充粮草,让部队饱餐一顿,再乘胜前进,不料一切全都落空。将士们身带的粮食昨晚就已吃光,今天已是整日未曾进餐。眼看红日西沉,队伍疲惫已极,将士们都有气无力地坐在街头。此刻莫说打仗,恐怕连移动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显然是高元有预谋的行动。平安里事先就做好了埋藏粮食转移居民的准备。悔不该没有制止战士们丢弃粮草,悔不该追得这样快这样急,但如今一切后悔全晚了。作为全军统领,应尽快做出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副统领已是六神无主:“将军,如今进退维谷,到底如何是好?”
辛世雄思前想后不肯认输:“开弓没有回头箭,有进无退。说不定水军已攻占平壤,我们前后夹击,一战可定乾坤。”
“可眼下将士腹中空空,不能果腹,又如何能作战?”
“熬过一夜,李渊第二军就会赶到。把他军中存粮匀出一些接济我们,待打下平壤,佳肴美酒尽情享用,更何愁果腹乎!”
副统领难以放心:“挺到明天?将士们饿得刀枪难举,一旦高丽军杀来,岂不引颈等死。”
“这……”辛世雄感到确是问题,但又心存侥幸,“高丽军并无还手之力,只有望风而逃,还敢狂犬吠日回头咬我军一口不成?”
“将军,须防万一狗急跳墙。”
“那,你的意思是……”
“为今之计,只有宰杀战马,煮马肉为将士充饥。”
“无战马还算什么马军,而且还如何追击?”
“将军,什么时候了,顾不得许多了。没有草料,战马行将饿死,又要战马何用?还是先保人命吧。”
辛世雄也别无良策,只得点头认可。
在一声声战马的哀鸣中,数百匹马被割断了喉咙。士兵们饥不可耐,,纷纷下手相帮伙头军剥皮、剁肉,有的支锅、烧火。辛世雄此刻也肠鸣如鼓,不住咽口水,恨不能立刻把生肉吞下肚腹。
副统领惊慌失措跑来:“将军,军情有变!”
“何事这般慌张?”
“探马刚刚报来,我水军四万余众,在平壤城全军覆没。杨副帅、来将军生死不明,大料已是凶多吉少。”
“啊!”辛世雄不由得惊叫出声。
“将军,高丽军能吃掉我四万水军,说明兵力雄厚,实力不俗,敌军没了后顾之忧,定会全力扑向我军。”副统领忧心如焚,“敌军极可能对我攻击,不能不防啊。”
辛世雄感到了形势的严峻与紧迫:“火速传令各军,尽快煮熟马肉充饥,准备投入战斗。”
喊杀声突然震天动地响起,高丽军如排山倒海般杀来。夜幕沉沉,也辨不出高丽军有多少兵马,只是感到如潮水般汹涌扑上。
辛世雄率先跨上战马:“快,上马迎战。”
隋军毫无抵抗能力。整日未餐,哪有气力迎敌,将领也好,兵士也罢,无不自顾逃命。尚在锅中的马肉被挤翻,营帐器具顾不得收起,尽数遗弃。逃跑中战马多数体力难支,不时倒下。落后者遭到高丽兵的恣意砍杀,逃在前者又互不相让自相践踏,多有死伤。辛世雄完全失去了指挥部队的能力,他自己犹如大海中的一叶小舟,只能随波逐流为败退兵士裹携着奔逃。而高丽兵乘得胜之威,如风卷残云,秋风扫落叶般马不停蹄地追杀,越战越勇。再加上有高丽王在后亲自督战,包括朴承正在内,真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直杀得隋军人仰马翻,哭爹叫娘,尸横遍野。
第二军李渊的五万人马,距辛世雄的第一军约六十里,这是他为保存实力,而有意放慢了前进速度。第一军突然败退下来,深夜之间也不知前军如何战败,拦截住退兵询问缘由,一者为逃命谁也不肯停留,二者谁也说不清所以然,他们只是重复一句话:“快逃吧,晚走一步就没命了!”第二军自然被卷入溃逃的浪潮中,李渊想制止也难以办到,只有望洋兴叹而已,后来也不得不乘马败退。
如是而三,而四,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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