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娆点头,放柔了语气,“那郑秋也是娘的人么?”
伊姒移开目光,侧脸隐在黑暗中,“当年,鄢秦侯正妻诞下一女后虚弱病夭,那个女孩就是郑秋,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比你大两个时辰。”
郑秋,竟然是自己的姐姐?
这样的结果远远超出意料之外,想起曾经郑秋所做所说的一切,竟全是伪装,便如卫璃所言,郑秋的话不可信…
气氛复又陷入长久的沉默,伊姒的目光紧紧黏在姜娆身上,逼仄的令人几欲窒息。
她忍住不适,不断提醒自己,眼前人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血浓于水,不能轻易辜负。
仍是姜娆先打破僵局,起身道,“既然娘亲路途辛苦,便在宫中小住时日,也好陪陪女儿,至于凌平王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伊姒极是温柔的笑了笑,其实她和姜娆的轮廓虽相似,但五官细看则不尽相同,只是那份妩媚的气韵太过相像,才会让卫齐和靖太后第一眼错认。
“娆儿,你以为是娘亲自愿来此?岂不知如今是想走也走不得了。你不妨回头瞧瞧,这行宫周围遍布皇帝的眼线,那个口口声声爱护你的皇帝,根本就在利用你,来铲除一切违逆他的势力罢了!”
闻言回望,依稀能感到窗外门前,有人影缭绕。
“娆儿,你绝不能和卫瑾在一起,事成之后,孩子也要打掉。”伊姒话音方落,便听身后殿门沉闷地打开。
“鄢秦侯夫人舟车劳顿,不宜多话,咱们来日方长。”随着声音传来,但见卫瑾赤红色龙纹云袍未褪,阔步入殿。
周身气质威凛,令人不寒而栗,俊美无暇的脸容上,但有一丝深刻的笑纹。
他过来极是亲昵地揽住姜娆,“朕教人送你回去。”
“陛下答应过,不追究前事,”不知为何,此时威仪高华的卫瑾,让她有阵恍惚,仿若初识。
“你放心,君无戏言。”他在额前落下一吻,温柔却强硬地将她交给高言带了下去。
姜娆阖上殿门前,只能看到他拉长的背影,卫瑾始终没有回头看她。
她抚了抚跳动的眉心,不知缘何就莫名地不安。
殿中静默,卫瑾很有风度地摆了摆手,示意伊姒落座,自己则是大刀金马地上榻而坐。
“我能说的,你都早已查了清楚,”伊姒换上冰冷的神色,“当初,是我小觑了你。”
卫瑾优雅地笑了笑,“无妨,如今能认清还不算晚。”
“你对娆儿动了真心?”她近一步问道。
卫瑾顿了顿,不置可否,“朕对自己的女人素来很好,特别是美貌的女人,而您的女儿正是朕最中意的。”
“想必十七年前你曾亲眼目睹谢莲儿如何置我于死地,”她抚弄着手上的玉镯,幽幽抬头,双眸却突然迸出光芒,“但有件事情,谢莲儿也不知道。”
卫瑾面色渐渐沉了下来,于她直面而视,这便是让父皇挂念了一辈子的女人。
即便是如今遍布疤痕,但也能瞧出年轻时该是如何的绝色。
卫瑾微微动了动眉心,其实细看之下,两人的样貌并不十分相像,她太过艳丽逼人,让人一眼就难忘。而姜娆的妩媚却蕴藏内敛,愈看愈难以割舍。
这便是为何,第一次见面时,卫瑾觉得她不过是寻常俗物罢了。
但可以持续开凿的美貌,才最令男人沉醉。
“你在朕的面前,没有谈判的筹码,”卫瑾不屑地勾起一放唇角,“识时务者,才是聪明人。”
伊姒跟着站起,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当年你母亲推我入水时,我怀有两月身孕,这件事唯有慕妃和死去卫齐知道。距今时,恰好十七年了,而陛下应该知道,娆儿正是二八芳华。这个筹码,可还算得有分量么?”
冷峻的脸上,渐有丝丝裂痕崩塌,卫瑾只觉得那些话,犹如天崩地裂、冬雷滚滚。
双腿似灌了铅般竟迈不出一步…
一片死寂。
……
回到含元殿,璇玑面色匆匆,说是武安侯和其妹已经在外城碧梧宫安置。
各宫小主娘娘分别送上贺礼,账目已经交由内务府,需经由姜娆过目,并亲手送到碧梧宫去。
因为姜娆如今的身份,便是代表了内庭女官的最高象征,更是代表了皇上的看重。
所以这送赏的功夫,非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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