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漂亮的红色,环绕在她的无名指上,像疼痛的誓言一样。
凉生吃惊地看着未央,眉目间充满了对这个女孩的心疼。她的决绝和浓烈的爱情,似乎将他逼入了绝境,令他无法思考。他轻轻地抬起手,很小心地擦掉她眼眶里掉下的泪水,说,我会……辜负了你的好啊……
未央就哭得更厉害了,她将凉生的手紧紧拉住,她哭着说,只要你肯给我机会爱你,我会用一辈子来陪你,来暖你!
凉生看着未央,清亮的眸子里透着复杂的神色,他沉默着掏出手帕,试图给她擦干无名指上的血迹。
未央拒绝了,她拉过凉生的手,将瓷片捏在手中,仰起头,没有说话,但是满眼的询问,只有一句话——我,可以吗?
凉生看了看未央纤细如瓷的无名指,漂亮的唇紧紧抿着,一直沉默。
他是一个不会轻易作决定的男子,但是,一旦决定了,便不再轻易更改,包括爱。此时,他想要思量,而她,却不会给他这个时间去思量。
有一句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同样也适用于爱情。
凉生的沉默,在未央的眼里却变成了默许;或者即使他的沉默是一种拒绝,她也要将它改变为“我愿意”。于是,她轻轻地附下身,小心翼翼地用碎瓷片在凉生的无名指上划下了那圈血痕。凉生的眉心微微皱起,那种疼痛划断了他的思量、他的退路,而这道伤痕就像划在了我的心上一样。
这是两枚永生都无法脱下的婚戒,也是他们赠予彼此的一生之痕,而可笑的是,我却见证了他们“互换”戒指这一刻。
我有些摇摇晃晃,咧嘴笑了笑,自语道,这次搞偷窥搞得爽吧,姜生?要不要进去恭喜一下啊,姜生?说几句“白头偕老、早生贵子”,然后,顺便替他俩擦擦血什么的?
我冲着空气拼命地笑,做各种鬼脸给自己看,眼泪却在拼命地冒。
突然,我的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我微微一惊,仓皇转身,尚来不及收起眼泪,却见到前段时间久觅不到的宁信,她已站在我的身后。原来,刚刚我太过悲伤,竟没留神有人已走到自己身边。
宁信看着我,眉毛微微敛着,柔和的眼波中透露出淡淡的悲悯之意。
她定定地看着我,似乎是思虑了半天,才找到合适的语言,她说,姜生……难为……你了。
她的话,倒让我有些不安。
人越长大,就越懂得。当我还是一个萝莉的时候,每次未央坑害我,我就会对她充满痛恨,觉得她明明是可恨的女巫,还要装无辜的白兔;而如今长大后,我能理解了,一份八年的感情,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我想,如果换做我是未央,谁敢动我一份八年之久的感情,我会抄起笔记本当砖头,率领北小武以及花果山的猴子砸了那女人的全家。
也或者,这只是我过过嘴瘾,将自己伪装得凶悍罢了。
因为现在就有一个女人,动了我对一个男人十七年的感情,我却只敢、只能窝囊地站在门前,咬着自己的手臂哭泣。
突然,微掩着的病房门被打开了,未央迎面出来,眼角泪痕依稀。她看到我的瞬间,如遭雷劈一般。
当她的目光触及我脖子上的红痕时,眼睛里又流露出了不屑和嘲讽的神色。
宁信走上前,似乎想要对未央说什么。
这时,病房里的凉生似乎觉察到了异样,他猛然转身,漂亮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忽而明亮的光。那仿佛是历尽千年的一个回眸,漫长而遥远。
在他回头看到我那刻,我悲从中来,匆忙转头,没命一样跑开了,撞开了身边的宁信,也躲开了她挽留的手。
身后,宁信轻轻一声“嗳——”,我的名字她未曾喊出口,却依然换来了未央愠怒的目光。
我独自躲在走廊的转角处,像一缕孤魂一样,竭尽克制,忍住泪,忍住呼吸,忍住不嚎啕大哭出任何声息……
那一天,医院里,他离我只有十几步远的距离。
他们俩手上的“婚戒”娇艳如花,我一人在冰凉的地板上泪如雨下。
那病房门外,传来了对话。
凉生夺门而出,声音中有些许期许,刚才……是谁?
未央回头,定了定神色,微微一笑,温柔地说,哦,没谁,一个乱跑的小孩。
宁信在一旁,神色平静,带着微微的伤感,看了看未央,又看了看凉生,嘴巴紧紧抿着,没有说话。
11 不得不为你鼓起这许多的勇气
嗯,是一个小孩。
一个迷了路、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的小孩,一个只能躲在冰冷的转角处哭泣的小孩,一个曾经在四岁时就将自己的手放在六岁的你的手里的小孩,一个真的不愿意一辈子都喊你“哥哥”,却不得不一辈子都喊你“哥哥”的小孩……
我狠狠地咬着自己的手臂哭,却不敢出声。
在病房门外时,我还曾想过,如果你突然发现了我,我该怎么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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