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我刚回来就被拉到这里来了,街上的情况还不清楚。”王大为知道杨汉生的一手行书在省里可是有口皆碑,也称得上是本地书法一绝,当年慕名求写匾额的人几乎络绎不绝,大街小巷到处都可一见他那潇洒飘逸、雄健有力的墨宝。如今杨汉生锒铛入狱,那些匾额肯定会落得和当年的成克杰一样的下场。他淡淡地笑了笑:“杨叔,想必也是肯定的,一旦城门着火,谁不怕会祸及池鱼呢?”
“那我送你父亲的那一对条幅可就是仅存之物了。”杨汉生用手搓搓脸,他在苦笑着:“写了一辈子毛笔字,居然会落到这等地步,也叫可悲之极了。”
王大为知道杨汉生说的就是那幅“行千里路、读万卷书”的条幅。是杨汉生专门为送别王大为的父亲而书写的,大气磅礴、酣畅淋漓,因为他喜欢,所以没让他父亲带到澳洲去,现在还挂在他家客厅的墙上。所有权属于他父亲,他只是借来欣赏而已,谁会想到三年之后竟会成仅存之物。
“如果没被搜走,就留下作个纪念吧。喝了一点酒,心情有些恋恋不舍的,下笔也就随意了许多、写的还是不错的。”杨汉生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将烟头直接按在那张小课桌上,慢慢的、专心致志的,还很奇怪地望着他若有所思。王大为注意到他的这个不经意的举动,杨汉生从来不这样做,他很注意自身的清洁,也很注意环境的卫生,为什么会这样?很奇怪的,肯定是双规以后养成的恶习,而且一直拿着熄灭了的烟头在破旧的课桌上胡乱涂画。动作很奇怪的,王大为猜不出他究竟想暗示什么,杨汉生最终还是说话了:“大为,其实我应该给你写主席的那句‘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更显得恰当一些,你说呢?”
“我记得您写字从来都是凭兴趣的,就我看来,那可能就是您写的最好的一幅字了。”王大为心猛烈的跳动了几下,他克制着想进一步询问的冲动:“杨叔你忘了?我就是喜欢那句‘行千里路,读万卷书’才留下来的,您还笑话过我是夺人所爱呢。”
“可不是的。”想起了以前的幸福时光,杨汉生变得有些笑容了:“要不,那就早被你父亲带着飘洋过海到另一个国度去了。”
“好了。”破损的房门被凛冽的北风吹开了,进来一个年轻的武警战士,咳嗽了一声:“时间到了。”
“时间过得真快,也该走了。”杨汉生拖着沉重的身子站了起来,呆呆的站了一会儿,习惯的伸出手来,这是他想抽烟的动作:“记得婷婷的生日吗?”
“记得。”王大为把早就准备好的一盒红金龙塞进他的手里,然后再给他点燃了一只烟:“小魔女的生日谁敢忘记?”
“如果……我不在了,记得过生日的时候给她买些小玩意,小丫头总是喜欢过生日。”杨汉生脸上露出一些怜爱之意,他对自己的女儿还是念念不忘的:“婷婷从小就最喜欢你这个哥哥,你就把她留在你身边吧。”
“知道了。”王大为感到心里像针刺的一般生疼:“我会的。”
“那就拜托你了。”杨汉生向他摆摆手,迟疑了一会,他还是说了出来:“对你父母说声对不起,……如果有机会,对你白姨也说声对不起。”
杨汉生被武警战士带出门去,高大魁梧的身影在墙边一晃就不见了。
………【40.的士成了跑车】………
那一天,王大为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就从那所座落在光秃秃的山顶的废弃的小学里走出来,两只大警犬趴在学校里虎视眈眈地目送着他。北风呼啸、风把干枯的蒿草吹得东倒西歪,阴云密布,天阴沉沉的,看得见送他来的那辆切诺基就在远远的山脚下颠簸着向市里驶去。他就明白邹明的冷静分析和巧妙安排了。他是有意把王大为丢在这荒凉偏僻、无人又无车的大山深处,根本没有办法迅速地回到市里去,也不能赶回家寻找杨汉生话中暗示的某些秘密。而等到长途跋涉的他筋疲力尽的返回市里的时候,邹书记和他的同事们早就把他和杨汉生的谈话录音反反复复的研究的十分透彻了,而且阴沉着脸站在他家楼下等着他呢。一定是这样的,但他不甘心,他从来就是一个不服输的人。
等到转过一个弯,山顶上那所小学里的人已经看不见他的时候,王大为开始奔跑起来,他从来就是一个行动坚决的人,跑起来急如狂风、大步流星,他好像从杨汉生的话里也听出了一些东西,很模糊、不确定、究竟是暗示还是随口发发感慨?或者也就是对杨婷婷的一些嘱托、一些疼爱,不管怎么样,他得赶在邹书记之前先回到家里看看究竟,但他从来没来过这里,对这一带一点也不熟,刚才来的时候,他坐在车里还是留神注意了一下,这里离大路至少有十公里之远,况且他根本不知道是否能在大路上碰上过路的车辆。
他像旋风般的飞快的冲下山,转过一个山脚,就看见一辆红色的爱丽舍出租车停在草丛里,车牌上的00520令他喜出望外,车顶的那个贴着一条胶带的顶灯更是使他欣喜若狂,这可是熟悉之机的,几乎隔三差五就会碰见,那胶带还是杨婷婷粘上去的,为此,还缠着老贺教她开车呢,小魔女的理由很充分:“凭什么就我一个人没有驾照?贺大哥,你是不是感到有这个义务和这个责任呢?”果然不出所料,当他拉开了车门的时候,老贺的那张络腮胡子的脸就在《峡州晚报》后面露出来。
“贺哥。”王大为张着嘴在喘气:“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樊队打电话告诉我的。”老贺两边望望,很快的发动了汽车,车轮慢慢移动了:“他说你放回来了,说这里没有车,怕你不能回去,打电话叫我来接一接。”
“贺哥,快点!”王大为如释重负,他欣喜地冲着老贺一笑:“拿出你的看家本领,能开多快就开多快,我有急事得赶回去。”
“系好安全带,能够平安回来就是天大的好事,还是要注意安全。”老贺也冲他一笑,嘱咐道:“我们今天也来飙一回车看看。”
贺哥踩下了离合器踏板,档位换的干净利落,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发动机开始轰鸣起来,车轮的摩擦发出了尖利的啸声,猛然之间,王大为被一股强大的反推力死死的按在了副座上动弹不得,他发现这辆东风雪铁龙的爱丽舍三厢出租车突然变成了一头凶猛的猎豹,精力充沛、干劲十足、飞快地向前奔驰,而且越来越快,根本没有顾及还是在崎岖的山路上,还仅仅只有一车宽的小路上。
的士一下子变成了舒马赫开的那辆法拉利跑车。
………【41.兵贵神速】………
王大为是径直冲进东山花园的。
楼道里静悄悄的,正是上班时间,孩子们上学去了,年轻人工作去了,老年人早锻炼去了,婆婆妈妈出门去逛对面的北山超市了,楼道里空无一人,他很快地登上五楼,将钥匙了盼盼防盗门的锁孔。
房门打开了,家里和他一个月被带走时的情景差不多:到处一片狼藉,有一层薄薄的灰尘,还残留着那天被搜查的时候的情景:报纸、书籍像天女散花似的到处都是,家具、衣物陈设全都乱七八糟的,欧典地板上留下无数双凌乱的皮鞋的脚印,还有不少长短不一的烟头。于是他也就穿着皮鞋直接走了进去。
但是这个家里肯定有人来过,所以那几盆娇嫩的花草还一如既往的舒展着翠绿的枝叶,他走过去摸了摸泥土,还能感到有些湿意,他知道浇过水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天。他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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