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捷每每收到图纸便要感叹,这位皇后的脑子里也不知道装了多少奇思妙想。尤其是当前方不断有敌军受阻的战报传来,让人们惊喜雀跃。
也有些图纸,是他不能完全看明白的,但他此时已经对皇后信服得五体投地,即便看不懂,他也照着做。
厉子羡在燕国收到皇后回信,他看完又是意外又是担忧,第一个闪念竟和禧禄是一样的——他这位皇后,可真够疯的。
一统天下固然是他少年登基便已有的宏伟梦想,可是,赌得这么大,押上了整个大周的皇城和宫里他牵挂的人,他实在是输不起。她一个弱女子,竟有这般的胆识和魄力。
他提前半日拿下了北燕,按照他和皇后约定好的,他约束军队,所到之处不得烧杀掳掠,不得让燕国无辜百姓无家可归。
入了北燕京城,捉了皇帝李瑾,他又当着百姓的面,杀了几个恶名昭著的贪官污吏,各州各县开仓放粮。
厉子羡依计沿东南而下,至燕魏边境,攻打桐城,彼时,甚至有许多燕国将士自愿加入,被厉子羡收编为一支新的队伍。他果然很快攻下桐城,以凌厉攻势直入魏境,魏国皇帝这才急了,命司马赞弃了风州,截堵周国大军。
厉子羡竟然没有回救京城,而是杀去了魏国,这不仅让魏国皇帝有点慌,周国皇宫里也慌作一团。后宫妃嫔们胆小,本是个个巴望着皇帝能回来救自己,谁知道,希望却落了空。
这日,皇后与众嫔妃皆在春寿宫中向太后请安,落座后,也不知怎的,话题便落在了当今的战事上。
静贵人柔声道:“皇上胸怀大志固然是好,只是,事关皇城与太后安危,皇后娘娘拿主意时,竟不曾与太后商议么?”
太后不满地瞟了云非一眼:“皇后如今越发莽撞,皇后自己不怕死,莫非竟连着皇帝和大周百姓的性命,也都不顾忌么?”
云非沉着应道:“皇上若是即刻回来,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白白损兵折将罢了。”
太后听她这话,更是不悦:“你没当几日皇后,却猖狂成这样。哀家当年跟着先帝经风雨见世面之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
淑妃与静贵人素来交好,淑妃怂恿着静贵人替她开了头,她却等着太后被挑起火来才开口。
“臣妾早有心,想要修书一封,劝父皇收兵。可如今,皇上对魏国开战,臣妾再劝也没用了。臣妾人在京城,心中时时惦记皇上安危,夜不能寐。”
她这样一说,好些个妃嫔坐着悄悄抹泪,她们自己怕死,也担心皇上安危。皇上若是战死了,她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淑妃若是真有这想法,便该早些对魏国皇帝好言相劝。如今眼看着,即将兵临城下,你父皇不仅不会听你劝,只怕,连你的生死他也早就不在乎了。”云非冷冷地反唇相讥,“还有,魏使赵迎到周国做什么来了?真的只是送礼这么简单?魏国想必是蓄谋已久,早有打探大周京城防御之意。”
“你胡说!”淑妃被戳中痛处,禁不住当场哭起来,“分明是你陷害我和表哥,这才激起两国之战。”
她起身盈盈一跪:“请太后做主,太后若开口请皇上退兵,皇上必然肯的。臣妾也愿拼死一试,请求父皇同时退兵,以求两国重修和平。”
“淑妃先起来吧。”太后听她一说,竟有些犹豫。
淑妃身后一嬷嬷连忙将自家主子搀起来,扶着重新入了座。她是自幼照顾淑妃的乳娘,感情深厚,今见淑妃哭得伤心,竟不顾身份说道:“太后明查秋毫,皇后是个自己母国被灭都毫不痛心之人,她又哪里会顾及旁人的生死。”
云非禁不住冷笑:“这是什么地方,却是什么人都敢在此胡言乱语?有胆子就站出来,让本宫瞧瞧。”
那嬷嬷仗着太后在,皇后也不敢一人说了算。且她察言观色,太后亦是对皇后不满,早有召皇上回来的意思。
“老奴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肺腑之言,皆是为了皇城安危。”她大模大样地跪在中间。
云非冷哼了一下,蓦然起身,满目威严:“大周皇城的安危,便不必你一个魏国的奴才来忧心了。”
她“噌”地从身后禧禄的手中拔出飞龙剑,剑光一闪,寒气逼人。妃嫔们纷纷惊叫出声,太后也诧异地冲她嚷道:“皇后要做什么!”
云非拎着剑,走了两步,手臂猛地往前一送,白刃穿过胸膛,血水四溅。那嬷嬷直挺挺地倒下去,至死不信皇后敢在春寿宫直接把她给杀了。
“即日起,再有妄图动摇军心者,杀无赦。”
妃嫔们花容失色,个个抖成一团,说不出话来。淑妃愣了半晌,扑在地上呼天抢地。太后气得脸色煞白,颤着手指着云非好一会儿,她突然转而笑了起来。
“皇后虽非出身皇家,却果然是将门虎女。哀家老了,自有皇后助着皇帝,成就千秋大业!”
日子一天天过去,厉子羡与司马赞决战于曹阳,周国这边,司马瑞终于兵临城下。
司马瑞虽然一路上遭遇奇阵,损失惨重,但双方兵力依然悬殊。城关三日后失陷,孙捷奉皇后之命,早早疏散了城中百姓,将最后的兵力退守皇宫。
云非就凭借皇宫内外布局,设下大阵,与司马瑞展开最后的对决。决杀当日,她下令所有妃嫔和宫人聚于柔芳殿不得外出,这里是玄阵中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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