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唤你进宫,还特意将皇上和皇后都请过来,主要还是为了另外一件大事。”大长公主这么一说,温婉自然是知道什么意思了。“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前些天温大人为着此事来寻我,我这才醒悟过来,竟将这么大的事情疏忽了。你一直与皇上一块儿听太傅上课,竟便将你拿男孩儿来看待了。”说着,回头朝着皇帝和温媛哂然笑笑。
“正巧,前两天平江侯来找皇上,为小侯爷与你请婚。我与皇上一合计。你们俩确实登对,琢磨着就在这几天,把这门亲事给定下来。不想昨儿个小侯爷又来说,原来你心中早有意中人,他自也有**之美的君子之心,便忍痛割爱了。”
“你这丫头也真是的,怎的什么话都藏在心中不说。你这年纪,放到寻常百姓家,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了。有了意中人,怎么也不说一声,这让母亲我。还有皇上和皇后,怎么为你作主啊?”
“还有,这到底是哪家的公子,惹得我们婉儿芳心暗许,也不晓得来我和皇上面前吭上一声,请个婚什么的。真是大大的无礼,皇上可要先好好地治他的罪,才能将婉儿许给他。”
皇帝连忙说道:“皇姑母说的是。”
“婉儿?”大长公主用责备的目光注视着温婉,等着她道出那所谓的意中之人。
“我……”温婉从方才开始,就有如坐针毡。她自是不能坦言说是苏政雅,他们有兄妹的情份,这倒还是其次。主要是如今苏政雅“过世”已久,她不能引着他们往苏政雅没死那方面去想。而世子那边,她已经麻烦他太多了,不能再将他扯进这件事情来。
“婉儿?”大长公主不紧不慢地催促了一声。
温媛看出温婉在犯难,便笑着从旁说道:“皇姑母,婉儿是在害羞呢!不如回头让臣妾私底下问她,再告知皇姑母。”
大长公主却蹙眉说道:“诶,我们婉儿是巾帼英雄,怎会做这小女儿之态。看上哪家的公子,但说无妨。母亲在这里为你作主,马上请皇上赐婚。”
看大长公主之势,今日是非要她说出心上人是谁不可了。迫于无奈,温婉只能起身上前行礼,咬牙说道:“婉儿并无意中人,终生大事,但凭母亲大人作主。”
“哦?”大长公主扬了扬眉。“那为何小侯爷说你心有所属?”
“小侯爷花名在外,婉儿不愿嫁他,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原来如此。”大长公主看似终于认可了这个理由,轻颔首说道。“那母亲便为婉儿寻一位忠厚老实,又前途无量的夫婿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颜家】
在为温婉赐婚这件事情上,大长公主考虑了很多。在她看来,温婉知书达理,品性端方,聪惠过人。虽然立志入仕,却也没有太大的政治野心,委实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大长公主当初设计将温婉从苏政雅身边调离,放到皇帝身边,原意也确实是为着以后册封她为皇后做的准备。本以为,她虽然与苏政雅两厢情愿,但是小小年纪,懂得什么情爱,分离一段日子,自然便就淡忘了。但是事与愿违,她发现这小姑娘年纪小,主意倒挺大的。她的心一直不往皇帝身上转便算了,还打着主意拐着皇帝帮她往外面跑。
皇帝从小被立为太子,在重重宫规的监管下中规中矩地长大,他已经习惯了被人安排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放个主意这么多的,心又不向着这边的人在他身边,倒也不是一件好事。到时候,吹吹枕边风,保不定就会哄着皇帝与她对着干了。
这样的人,正可谓是放到外边了,可惜。搁在身边么,又觉得不稳妥。大长公主为此思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放手,将温婉赐婚给尚书院舍人颜诩之。颜家乃贫寒之家,颜诩之又只是一介文人,就算温婉有什么异心,凭颜家的背景,也兴不了什么风浪。她之所以重用颜诩之,本便是博一个惜才爱才之名,如今再将爱女下嫁,不更坐实了爱才之心?
大长公主缓缓地点点头,暗暗打定了主意。
赐婚的圣旨下到温家,温家上下多多少少有些失望。虽说颜诩之也是原本他们特色的人选之一,但是比起之前主动请婚的平江侯府小侯爷沈君逸,颜家的家世差了何止千里。颜诩之的父亲早亡,家中也无旁的亲戚,全凭他的母亲田氏给人做帮工,供他读书习字,十几年来拉拔着他长大。
对于沈君逸请婚复而又辞婚的原因,温向东自然也是有所风闻。虽然责备了温婉几句,说她不识珠玉,但是老太君和老夫人那边,他还是极力瞒着的,不想她们太多地怪责温婉。只说沈君逸本便是风流公子,朝秦暮楚也在意料之中。如今大长公主赐婚颜诩之,也是好事,至少人家是朝廷中的新起之秀,前途无量。而且颜家门第不比温家,温婉以郡主之尊嫁过去,是下嫁,今后无论如何,主母地位是动摇不得,也受不了委屈的。
老太君对于这门婚事,也没有太多言语。在她看来,一个庶出的女儿,能得皇帝赐婚,嫁一个朝廷命官做正室夫人,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点头表示同意,便挥手让温向东操办婚事去了。
颜家的聘礼是尚书令上官大人奉旨过来下的,也算是给足了面子,撑足了场面。婚礼定在五月初,端午之后。对于大长公主此举,温婉倒也不意外。只是如今之势,已是骑虎难下,自己莫非真的便要就此嫁到颜家去么?苏政雅那边,又如何是好?心中纵然郁郁难安,但每天还是按时地去供职,兢兢业业地工作,并接受同僚的道贺。
这一日,书阁的重新编排工作终于圆满告罄。温婉做东,邀请阁里的几名杂役到城里的酒楼用膳,好好地犒劳了他们。宴罢回家,刚进房门,柳氏迎上前一边为她解下风衣,一边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晚?”
温婉答道:“今天结束了书阁的整理工作,大家忙了这么多天,所以请他们去吃了个饭。”
柳氏微微蹙了蹙眉:“你啊,虽然在朝为官,但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这些应酬,还是能免则免。等成亲后,或者可以让诩之代你出面。”
温婉没作声。
下聘的时候,颜诩之来过温家一趟。当初那个唇红齿白的小正太,如今也长成了清俊少年。五官端正,身材颀长,气质儒雅,只是脸色略有些苍白。老夫人私底下说那是贫寒之色,必定是因为家贫,吃食不好,才会如此。不过如今为官得了富贵,多进些补,好好养着,过段日子就好了。
如今家中算是都已经承认了颜诩之这个女婿了,颜家那边也很看重温婉这个媳妇。隔三岔五地派人送东西过来,首饰绸缎样样皆有。用心倒有些昭然了,生怕温家这样的名门望族瞧不起颜家的贫寒。
“今儿个,田夫人亲自过来了,送了喜服和一对镯子过来。”柳氏引着温婉进屋,带她看过喜服之后,便从匣中取出一对碧玉镯子,递给温婉说道。“这是颜家的传家镯子,历来只传嫡妻。我看这镯子成色不错,该是名贵之物,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声,原来这镯子竟是颜家祖上从宫里得来的赏赐。”
“田夫人今天与我说了许多,原来颜家祖上也曾经大富大贵。颜家乃是杏林世家,世代以医术传家,悬壶济世。在诩之祖父那一辈,曾出任正四品的太医院院使。因为为官清廉,并无积蓄,告老还乡后不久便染病身亡。加上诩之的父亲死得早,只剩下孤儿寡母,不得已才家道中落。”
“说起来,田夫人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她原本也是官家小姐,娇生惯养,居然能够流落街头,做粗活求生,抚养幼子**,真正是令人敬佩。”柳氏说时颇有叹息,更多的则是对田夫人的赞赏。“或许也只有这样坚忍的母亲,才能教导出诩之这样有出息的儿子。”
听柳氏这么一说,温婉不由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情。她记得有一次为了庆祝什么事情,柴启瑞邀请他们去外面的酒楼大吃一顿。第二天,颜诩之便说他娘亲让他不要跟他们这些官家子弟走得太近。但是作为谢礼,还送了温婉一个手工精致的小香袋。现在想起来,应该便是怕颜诩之跟着他们吃多了山珍海味,会吃不惯家中的粗茶淡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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