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看见自己的脸,双眼紧闭,嘴唇发紫,那天早晨刷牙划破的脸。
我赶紧关掉手电筒,愣在原地。
“赶紧关掉你们的东西,交给我。”那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我真不舍得就这样交给他,我还想再看一下自己。
我又拨动了开关,朝我自己的脸,我又看见了自己的脸,像镜子一样。我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疤,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
大梦又喊了起来,“关掉。”顺着他的声音,我将手电筒的光照向大梦,大梦惊恐得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自己的脸,随着发出刺耳的声音,这个声音介于啊和额中间,和我同行的各位都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我把光照向车夫,车夫没有躲,按理说这种光是是非常刺眼,但是他好像没有看见一样,但是我的震惊不亚于第一次找不见妻子的电话。因为我看见车夫那张慈祥的脸变得扭曲起来,怒目圆睁,嘴角下斜。
我又照向我们一起从皈依村坐车过来的两人,其中一位男士只有半个脑袋,另外半个脑袋耷拉在一边,和下面半个头只连着一张皮,旁边那位女士头部从上到下用线缝在了一起。我照向其他人,所有人都一样,奇形怪状,不是吐着舌头,就是凸着双眼,太可怕了。
“快把东西给我。”大梦又喊了起来。
我没有理他,紧张地用手电筒照向城门,城门上面竟然写着三个字“玉堂门”。
我自言自语道:“京城不是端门吗?什么时候改为玉堂门了?”
车夫轻声说:“这是偏门,不是正门。”我没有心情听车夫说话,又照向门洞,只见门洞非常高,黑邃幽长,刚才灯火辉煌的城里变得一片死灰。城里人很多,在灰暗的环境中走来走去,穿的衣服都是清朝的衣服,或者更像唐装,长袍短褂,面无表情。
我向城门口走去,城里面的人突然都从门洞转向我,和我微笑了起来,我突然变得好想进去,我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这时一张朝我笑着的脸引起我的注意,因为这张脸我太熟悉了,她是我的奶奶,已经去世了二十多年的奶奶,在我十九岁时,她就离开了我。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我吸了一口冷气,清醒了过来,我觉得她是专门告诉我这里不能进去的,我转向车夫说:“我不进去了。我也不会给她任何东西。这可能是我唯一的东西了。”
“你确定不进去了?”
“不进去了,我没有东西可以送他,这个手电筒我不舍得。”
我拉起妻子冰凉的手说道:“咱们走,不进去了。”
妻子生气地甩开我的手说:“不用做梦了,今天我必须进去,而且你也必须进去,把手电筒给我,和我一起进去。”
“不,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唯独今天不行。你进去以后将面临着什么,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是你不知道。你没有喝乱石翁的水,你没有喝皈依村的快乐汤,你什么都看不到,你总是自以为是,你是天下最自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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