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是一具躯壳?”戎策翘起腿,有什么妖魔能够钻入人身体呢,“他是诈尸,还是活死人?”
“仵作也说不清他何时死的,属下试过几道符,察觉到了附近有鬼魂游荡,但是属下捉不住那鬼。”
雾里看花一般的难事,杨幼清为何说轻易?戎策心里捉摸着,难不成杨幼清通过这三言两语的密函已经知道了毒物的身份,而且有简单的应对之策?
戎策伸手抓过在一旁跟丫鬟聊天的张裕来,问道:“你看这张图,图上的蠕虫是不是你在溯州见过的那些?”
“不像,”张裕来扯了扯素纱外袍的袖子,方才被戎策拽得起了褶皱,“而且这种模样的是幼虫。你在想什么?”
“你知道蚂蚁中负责产卵的蚁后吗?”
月明星稀的夜晚,白树生从难民营的栅栏里钻进去。他倒不是不能有用伏灵司的令牌大摇大摆进去,但是戎策警告过他,这事要办得无声无息,不然太子殿下会质疑伏灵司的水准。
是不是真的如此,白树生不知道,也不想弄明白,他摩拳擦掌,朝着曾经发现过毒物的山丘摸去。
忽然间丛林中有窸窸窣窣的响动,白树生一惊,回头望去,竟然是个刚死的孤魂。新死的鬼魂最容易成为恶鬼甚至是煞,白树生瞧见他身上的怨气集中,满目怒火,但又有一些呆滞。
该不会是难民营里饿死的难民?白树生打量四周,并没有新坟,土壤也并未有翻动过的痕迹。
不是地缚灵,这就有点蹊跷了,怎么一个难民死在路上不回家,反而要来这。白树生朝那鬼扔了一颗石子。
鬼这才把正面转过来,白树生饶是有心理准备,还是吓了一跳。他这张脸看不出五官,好像是被最凶恶的毒药腐蚀了一般,可以说是千疮百孔。再看这身破烂衣服下面露出的躯体,皮肉撕裂,骨头外露,流着黑色的血。
他是以这个方法死的,白树生光是想想就害怕,急忙拍拍胸口壮胆,问道:“兄台是何人?”
那鬼不说话,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白树生小心翼翼凑过去,借着月光看清楚,他的舌头已经从根部烂掉了,整个嘴就是一片空洞。白树生想到了小时候跟着村口的姑娘养蚕,蚕虫吃掉的桑叶便是这般样子。
“啊,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吃人的家伙!”白树生一拍巴掌,怪不得这里没有坟头,他已经没有肉体可以入土。
鬼魂一般会保持临死前的最佳状态,比如谢君溪,现在的模样就是没被路上冒出的劫匪砸烂脑袋时候的漂亮模样。
但是害死这家伙的不是普通人,而是毒虫,或者操控毒虫的妖魔,所以他的灵魂残缺不全,他的样貌也残缺不全。
白树生想再靠近些打量他,但是那鬼忽然开始挥舞双臂,骨头和血肉破布条一样飘着,一张嘴唇都不见了的嘴拼命大张。白树生疑惑,望向背后,并无人也并无鬼魂,这家伙是在跟谁打招呼呢?
“兄弟,要不你带我去你死的地方瞧瞧?”
“啊……”那鬼的喉咙里发出一丝沙哑的呐喊,白树生侧耳细听,“快,跑!”
第43章手帕
白树生听见快跑二字,忽然反应过来这鬼是在警示他危险。果然,下一秒白树生听见了悠扬的笛声,而伴着笛声而来的,是一道黑色的风,扑面而来。
那不是风,而是密密麻麻的黑色的虫子,从树上扑下,遮住了白树生眼前的光亮。他反应不及只能抽出烟岚,向后抽身并凌空一挥,斩断了这道幕布。但是掉到地上的那些蠕虫,快速朝他脚下袭来,好在白树生轻功好,速度比常人快上一倍,否则早就被这些虫子钻了满身。
他一边跳着一边用烟岚挥出一道道剑风,驱散蠕虫,但是虫子的数量太大,而且这些小毒物不要命了一般想要往他身上钻,击退了再重新来过,前赴后继。
白树生就要退到树林的边缘,他身后二十米便是难民的营帐,巡逻的卫兵即将走过来。他想到了戎策的嘱托,又想到如果这些毒虫进入难民营,那些平民百姓应付不来的血腥场面。
于是他咬着牙,跳上树,朝着未知的丛林深处跑去,他要把这些东西引走。
数以千计的蠕虫掉转了方向,有的爬上树梢,有的则沿着地面继续前行。白树生跳到另一颗树上,忽然觉得耳边一阵嗡鸣。
不是他撞得头晕,而是这棵树上蛰伏的蠕虫,苏醒了。
白树生心道一声不好,忽然听见远处有人喊:“躲开!”
是人的声音,还有些熟悉,白树生下意识做了,后腿发力跳到旁边的树冠。他回身,远处那人朝着方才的树冠扔了一个燃烧的火球,快且准。白树生恍惚间看到了一道蓝光,但随即那整棵树变成了火球,蠕虫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远处的卫兵队注意到了火光,一瞬间刀枪剑戟的声音冒了出来。白树生不敢久留,想要朝着救他一命的恩人那边跑去,但是转眼间这树林之中只剩他一个。
逃命要紧,白树生收起烟岚,朝着夜色中跑去。
天蒙蒙亮,戎策从太子的卧房出来,心事重重。张裕来揣着手在门口等他,怀里抱着方才戎策进门前给他保管的血刺,见黑刀的主人走出来急忙迎上去:“怎么样?”
“太子说行程照旧,先到霖州府城再考虑是否前往难民营,”戎策从他手中接过血刺,满面愁容,“我怀疑太子对于全盘计划有所隐瞒。不过人家是储君,人家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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