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顺着气息来到了中庭,辨别了一下方向,又有点拿不准伊安是朝是西厢,还是朝前门去了。
通往后院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肯特在愤怒地嚷嚷:“你确定他进屋子了?”
“没错。”他弟弟卢克哭唧唧地说。
“给我找!”肯特喝道。
“请容我提醒你一声,肯特哥哥。”桑夏嗓音依旧甜美乖巧,“这里可是帕特农庄园,而不是咱们家呢。你们这样大肆地霸凌公爵的长子,恐怕不大好吧。”
“谁和你‘咱们家’了,杂种!”卢克骂,“他和你一样,只不过是个杂种!”
“闭嘴,卢克!”肯特喝道,“你还嫌今天不够丢脸的吗?”
莱昂冷笑着,躲进了楼梯旁的一个小准备间里,听着那群人像受惊的耗子一样满大楼乱窜。
准备间里很闷。莱昂扯开了领结,摘下了帽子,刘海已被汗水打湿。
怎么还不滚?莱昂心想。
他烦得简直想一脚把门踹开,然后扑上去和肯特打一架。可是伊安神父肯定会不高兴吧。他是真的很不喜欢自己和别人打架,连多说几句挑衅话都会让他皱眉头。
伊安希望自己能做个冷静和圆滑的人,尽量不去使用简单的暴力,而用更加高端灵敏的手段去解决纠纷。
这可挺考验一个还不到十三岁,而且一直没得到过什么这方面教导的男孩。
莱昂吐出了一口灼热的闷气,擦了一把额角的汗,觉得心跳越来越快,仿佛要从胸腔内蹦出来。可是看手环上的心律记录,一切数值都很正常。
“到底在哪里?”肯特在外面抱怨。
“到底在哪里呢?”莱昂也在小房间里嘀咕,“神父……伊安……”
“也许这个护工是夏利的朋友。他不过借着基金会在资助朋友。”奥兰公爵翘起了腿,满不在乎,“你因为持续给了八十多年的钱,就起疑了?”
“不。”伊安说,“我当然知道这种私人慈善基金里会有很多秘不可宣的隐私,我并不想去打听。”
“为什么?”公爵问,“因为对夏利忠诚?”
“因为责任和权力,大人。”伊安抬眼朝公爵看过去,“我只被他授予了很少的权力,所以并不想承担打探他隐私后要尽到的责任。而且,我们都有不可见人的原罪,是我们自己要克服的弱点。我还想保留自己心中对大主教的尊敬和爱戴,选择同他的隐私保持一点距离。”
“不蠢。”公爵噗哧笑,对神父的智商给予了肯定,“可你还是打探下去了,不是么?”
年轻的神父还半靠在沙发里,背脊挺直,一只胳膊依旧不正常垂着。还可以从他细细颤抖的手指看出,他虽然面色镇定,可身体还沉浸在惊恐的余韵和疼痛之中。
“是的,但是并不是有意。”伊安又低垂下了眼,纤长的睫毛挡住了双眸,“那个月,打给这个账户的汇款很意外地被退了回来,标注理由是对方去世销户。我本来想将此事汇报给大主教的。而那位秘书——其实他并不喜欢我,以为我要去拍马屁——他拦下了我,随口打发我代大主教前去慰问对方。”
“于是你奉公之命上门了?”公爵。
伊安点头:“当我登门拜访时,对方的儿子看到我的法袍就知道我是夏利大主教的人了。他非常殷情,满口感谢大主教,并且立刻带我去见了一个人。”
“谁?”
“一名……”一声尖锐的消防警报响彻大宅。
房间里的警报灯开始闪烁。更糟糕的是,消防喷头滋地一声响,开始喷洒灭火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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