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很生气很生气,后悔不该把少纳带出来玩。二话不说,拎了她们到酒店。
父母对JAMES还不错,生怕少纳砸手里的样子。我按捺不住地摔摔打打。
“什么时候又喜欢短小精干?”我讽刺地说。
少纳并不生气:“他对我好。”
“这种对你好的人到处可以找见。”
“不,少言,没有,真的没有。”
少纳摇着头,给我看手上硕大的戒指。
“我们只认识三天,他便向我求婚了。”
“怎么又叫JAMES?”
“巧合罢了。”
父母竟然要JAMES到家里来住,我冷眼看着她们跑进跑出办结婚的事。少纳抽空不会忘了教我道理。
“你不要那么冷淡,生活还是要戏剧化一点才好。”
“我心脏病。”
“你算了吧,你只是胆小,我告诉你,不怕受伤害,就不会受伤害。”
“你小心,听说他们国家的人可以娶很多老婆。”
少纳打了我一下就跑了。
我想她是有JAMES情节的。上天对她不薄,从JAMES处跌倒,再从JAMES处爬起。
少纳走时,父母哭得很厉害,少纳也是,我仍然不忘打击她:“那地方热得要死。”
少纳狠狠地抱着我,在我耳后说:“我最怕冷了。”
JAMES结结巴巴地说:“爸爸,妈妈,小姨,我会好好照顾少纳。”
少纳搂着他窄窄的肩膀,像扶着一株被砍断的小树。
我抢了两人的护照去办手续,才发现JAMES根本不叫JAMES。我拉住少纳问:“搞什么飞机?”
“我一定要管他叫JAMES,他说没有问题。”少纳还在抹眼泪。
回家,我到少纳屋子里坐了半晌,那些漂亮的衣服一件没有带走,看着那些裙裾,想起少纳曾经神采飞扬的样子,想起她眨着眼对我说:“不怕受伤害,就不会受伤害。”
我和少纳是双胞胎。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把我们认错。也许相由心生,我是太冷漠了。
人说双胞胎有心电感应,我们之间也有相处的规律,就是所有的态度都是相反的。她喜欢的我讨厌,反之亦然。
我希望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因为她嫁给JAMES,我很难过。
是不是我一直难过下去,她就会一直欢喜下去?如果是,那么没有问题。
两生花(1)
怀恩背上有块青色胎记。
在靠近肩的位置,不算大,像被人拧的。
怀恩一直不知道,即使每年夏天都会去游泳,直到高三那年南茜问她是不是被父母体罚,她才扭头照了照镜子。果然,一块淡青赫然在肩,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随口问了母亲一句,母亲淡淡说:“是啊,是有一块,反正不是红色的,看不大出来。”
怀恩有时候把右手自左肩上摸下去,按一按那块青,总觉得隐隐地疼。
怀恩与母亲的疏离缘自她的感情生活。她16岁开始恋爱,母亲气急败坏找到学校与老师商议,怀恩被残酷镇压且觉得丢脸,甚至想与小男友私奔算了。
成人后,她从不与母亲谈及感情事,而母亲总是冷眼看着她一次一次沉默不语地往家搬回些衣物,那时母亲泰半也知道她又失了恋,不好问,问了她也不答。
怀恩恋爱的迹象就是时常不回家住,搬回来后住的最长时间是一个月,然后又经常不回来住。母亲很有些恼火,怀恩情史已有十年,看在邻居眼里算怎么回事?
怀恩大大咧咧,日记本常在枕边放着。母亲趁她不在的时候偷偷翻过,惊异地发现怀恩这些年来一直在与一个男人来往,不断吵架,不断和好。和好的过程,日记本里记得不清楚,头一天还在日记里骂骂咧咧,第二天又情深一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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