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一咳了几声掩饰尴尬,接着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咱俩是不一样的,我欠了她很多,所以我要还的,就跟你说的一样,我自己也管不了自己啊,这心里就是容不下其他人了,我能怎么办?”
说到这里,姜初一也有些伤心,这叫什么事啊,明明是你小子三心二意的,偏偏还要扯上我干什么。
何安在是真的醉了,用手拍着木桌子,酒坛子乱晃,吓得姜初一赶紧护着珍贵的缠梦酿。
何安在突地坐直身子,端起碗,灌了一大口酒,醉眼朦胧,一双眸子漆黑仿若夜空一般,千滋百味挂在其上,他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方念心,方念心。”
“我也欠了方念心一辈子的债啊,其实我都快恨死我自己了,我恨不得把我的心里都填满她自己,这样就不能塞进来其他人,我喜欢她呀,初一,我喜欢她啊。”
“一个叶晨曦也就算了,我家先生还给我安排了个宁如意,说什么金童玉女。”
“你说金童玉女我也就认了,可偏偏那个宁如意还看不起我,整天嫌弃我这嫌弃我那,我跟她讲道理,她就是一闭眼,一捂耳朵,啥也不听,不高兴了还收拾我一顿,你说我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得。”
“什么狗屁的金童玉女啊,什么狗屁的大道,我就想安安稳稳地活下去,找个好大夫给念心治好病,就算是日子苦一点也没什么。”
“初一,你说说,这都是什么狗屁啊,我为什么就非做不可啊。”
说到最后,何安在已经趴在桌子上,神志不清了,嘴里一直嘟囔着方念心的名字。
他甚至忘记了先生说过的君子,天下,甚至忘记了自己已经走出了小镇。
姜初一叹了口气,他知道何安在是真的愁,也是真的苦,这个不过十来岁的孩子憋得太久了,,背负了太多,也就是现在喝醉了,才能趁机发泄一阵子。
有时候,姜初一甚至觉得何安在的成熟很可怜。
何安在睡着了,他趴在桌子上,脑袋枕着胳膊,竟然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姜初一犹豫了一会儿,伸出手轻轻摩挲少年的脑袋,叹了口气,没来由的喃喃自语道:“人在天下,终究是身不由己,你终究会懂,只不过现在太早了点。”
“睡吧,好好的睡一觉。”
似乎是有所察觉,何安在动了动,把头埋进臂弯里。
梦呓声短短,弱弱。
何安在埋着头,有微弱的撒娇声传出来:“爹,娘。”
姜初一百感交集,望向门外,那里老早就站着一个姑娘,她腰间悬佩一把碧青剑鞘的长剑,沉默片刻,嗓音低沉道:“听到了。”
姜初一笑着点了点头,招呼她坐过来,拿起何安在的酒碗倒了杯酒,递过去,“不嫌弃吧?”
宁如意摇了摇头,接过酒碗捧在手中。
姜初一说道:“这小子心里苦,可他不说,你对他不满意,那是言行于表,他都看在眼里,可是他一样对你不满,但是他都忍在心里。”
宁如意默不作声,目光复杂地看着酣睡的少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初一有些无奈,眼眶微红,“何安在不是我的弟子,可我早就把他当成我的弟子了,眼看着小家伙委屈成这个样子,可我能怎么办呢?我又能怎么办呢?这浩然天下又不是我一个姜初一说的算的。”
“若是跟以前身无牵挂,大不了我一个人一把剑,捅破天,给小家伙的因果斩了。”
“可现在不行啊,我有爱的人,有弟子,我闹大了。好赖也就是一条命,活了几百年了,死了也够本。”
“可我死了,她怎么办,我的弟子怎么办。”
“难啊,苦啊,他们总说我姜初一最逍遥,其实我也苦啊。”
宁如意仰头喝干酒,并无太多的悲喜,只是神色有些坚毅,“你的爱人弟子你来保护。”
“我的金童,就交给我。”
无关感情,无关责任,甚至宁如意此刻还讨厌何安在。
这一切,只为了大道。
宁如意对自己如此说到。
许是喝过酒,姑娘的脸上有两团红晕。
姜初一神色微愣,转而笑了,端起酒坛子说道:“再来一碗?这缠梦酿,可是连圣人都眼馋的好酒。”
宁如意视线落在何安在身上,随即摇了摇头,“不了,我怕我会和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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