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槿把玩着那男伶的手指,不经意地看向宝羡:“宝大总管这一个多月忙吗?”
“还好。”
訾槿抿了一口男伶送到嘴角的酒水:“宝总管不但有时间替主子忧心等的是哪个,还有时间将主子喜欢的伶人一一换去,看来是太闲了。”
宝羡敛下眼幕:“主子多想了,伶人太宠了难免娇纵,日日对着一个人,也太过乏味。”
訾槿正欲说话,却听到窗外不紧不慢的马车声,执起手中的酒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男伶见訾槿脚步不稳连忙起身搀扶,訾槿搂着男伶的腰,俯在窗口望向街道。
满是积雪的街道上,一批三十多人的队伍朝驿站的方向缓缓行进着。队伍正中有一个蓝缎锦绣轿,三十多人将轿子不露缝隙地围在中央。
訾槿一眼便认出了跟在轿旁的带刀侍卫,嘴角勾起暖暖的笑意,笑意直至眼底。
待轿子走近,訾槿将手中的酒盏扔了出去。那带刀侍卫迅速地躲开,警惕地望向訾槿所站的窗口。三十多号人同时停下,剑拔弩张地望向巧笑依然的訾槿。
“哪家的公子,好生的俊俏啊。”訾槿摸了摸身旁的伶人的脸,对楼下的侍卫说道。
訾槿说第一个字的时候,轿子中的人猛地掀开了轿帘,怔怔地看向窗口,眼底满是喜悦,嘴角慢慢地勾起笑意。那笑容如冬日的艳阳,让人心生暖意,有种欲哭的冲动。
轿边的侍卫一张三分英气、七分秀气的脸,闪过一丝羞愤,而后满是疑惑:“姑娘的声音好生耳熟。”
訾槿脸上的笑意越加的轻浮,声音越加的放荡:“我看公子也甚是眼熟,没想到咱们山中镇还有如此绝色。”
那侍卫瞬时红了脸,从未被女子如此调戏过,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轿中的人蹙眉看着靠在男伶胸口的女子:容貌和声音虽有八成像,神态却太过娇媚,眸光太过肆意张狂。她嘴角明明沁着笑,眼底却冰冷一片,身上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寒意。
槿儿的眸中总是一片平和,没有她身上这股强势。槿儿不敢当街调戏其他男子,槿儿从不穿白色的衣袍,槿儿更不会靠在别人的胸口巧笑顾盼,可是明明不会认错,从来不会认错。
轿中的人猛地放下轿帘:“落轿。”
本与正与訾槿愤愤对视的侍卫连忙垂下头去,低声说道:“主子刚到此处,这女子便自动出现,一切太过巧合,还是先打探一下的好。”
轿中的人一阵沉默,再次掀开轿帘,抬眼看到訾槿倚窗与身旁的男人调笑,眸中顿时满是怒火,又闪过一丝迟疑。想来虽是认定,却还是不敢相信此人便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侍卫见轿中的人不再说话,令人快步朝驿站行进。
訾槿凝视着越行越远的队伍,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淡。她收回摸着伶人的手,走到案几前,闭目躺了下来。
宝羡拿起床榻上的锦缎薄被,轻然盖在了訾槿身上,将暖手的小炭炉,放进了被子中。
突然的温暖让訾槿轻叹一声,她慢慢地蜷缩一团,那伶人也看出了訾槿畏寒,连忙走了过去,跪坐在对窗的地方,挡住了窗外的冷风。
訾槿突然轻笑了一声:“你说……他来凑什么热闹?”
宝羡跪坐在訾槿的身旁:“主子真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而来吗?”
訾槿猛地睁开眼,脸色一点点地冷了下来:“该来的不是他,老太婆要等的人没有他,不是吗?”
宝羡抬眸对挡住窗口的男伶道:“你先下去,一会再唤你侍候。”
男伶看了一眼并未阻止的訾槿,无声地退了下去。男伶一走,一阵冷风扑面而来,訾槿无意识地一哆嗦。宝羡不动声色地挪到了那男伶的位子,跪坐了下来。
“宝羡,为何一回到这山中镇你的眼又变成了黑色?”訾槿闭目说道。
“用药遮住了。”宝羡的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来。
訾槿脸上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原来宝总管也怕自己的那怪异的眸仁,吓死人啊。”
宝羡并未抬头,低声道:“记得三年多前,主子出宫游玩,路见外域族人,回到宫中告诉宝羡与鱼落,那女子有一对赤红色的眼眸,比火焰还要耀眼。宝羡曾问主子,主子见那异样的眸子不会感到害怕和怪异吗?主子写道‘蓝色的眼眸代表着洁净,绿色代表生机,红色代表热情。不要用狭隘和歧视的目光看待外族人的不同,天下所有的人都长得一个模样,还有什么可看?’……主子忘记了吗?”
訾槿缓缓地睁开眼,侧目沉思了一会:“我说过吗?一点印象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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