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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口凉,三娘子还是进内堂看书吧。”说话的是青鸾,手里拿了雪白嵌东珠的虎皮夹绒披肩过来,在身后轻轻拢到她的肩上。
秋姜唇边含了一丝笑意,手中书卷仍未放下,抬头望着窗外的月明星稀:“良辰美景,若是没出好戏,岂不是辜负了。”
青鸾眼底透出疑惑:“戏?这大晚上的,谁会出来唱戏啊?”
秋姜微微一笑,没有应答。
阿黛却喜滋滋地说:“三娘子若是想看歌舞戏,只管和太夫人说去。前些日子,西边来了西凉伎,会唱杂戏,有容娘、大作司和可浑奴。”她在几个贴身侍女中是最年幼的,因着祖上是谢氏的偏支,身份自然要比旁人高些,平日大伙也高看她一筹。
秋姜的笑容里透着疑惑:“我去求太夫人,太夫人就会答应吗?”
青鸾垂手在一边没有说话,态度恭顺,阿黛却笑嘻嘻地道:“太夫人现在可喜欢三娘子了,我听外面的阿婆说,太夫人还想帮你求得比丘尼的弟子名额,一应和大娘子齐平呢。”
秋姜仍是在笑,笑容却渐渐冷却:“这是谁和你说的?”
阿黛尤不自知,喜上眉梢,眉飞色舞地说:“外面都这么说呢。三娘子现在得到太夫人那样的高看,以后可不用再处处受夫人的气了。”
秋姜低头抚了抚书卷略有些发黄的页面,漫不经心道:“掌嘴。”
阿黛愣在原地,秋姜抬头对锦书道:“你去。”
锦书有些手足无措:“三娘子,阿黛阿妹……”
“打!”
锦书只得硬着头皮上去,在阿黛不可置信的目光里,闭眼一掌掴了下去。阿黛粉嫩的脸上顿时浮现一个鲜红的掌印,眼珠里噙满了泪水。
锦书有些不忍,对上阿黛怨毒的目光,又有些惊惧,忙低下头,默然不语。
秋姜凉凉道:“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阿黛嗫嚅着说不出话。
秋姜叹了口气,“呵”地笑了一声:“议论主子,以下犯上,这是第一条错。挑拨我们姊妹关系,搬弄是非,这是其二。”她转过身来,轻笑声却让阿黛不寒而栗。只听她冷冷道:“母亲向来厚待我,对我和阿姊一视同仁,你这样的诛心话传出去,人人都道我谢三娘不识好歹呢。你可知错?”
“奴婢知道错了。”阿黛含泪道。
“还不出去?”
阿黛委屈地站在那儿,还是锦书上前,想要扶她一把,却被她挡开,一跺脚跑出去了。
秋姜微微摇头,这样的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挑进府里来的,又被安排在她的院里做事。青鸾神色如常,上前替她添了暖炉里的炭火,又用金杖拨了拨火炭,灰色的那些被盖住了,俄而冒出猩红的火点子,“噼里啪啦”爆个不停。
秋姜抬起手放在唇下嘘了一口气:“青鸾,你是不是觉得我严苛了点?”
青鸾微笑道:“三娘子谨言慎行,上行下恭,奴婢敬佩。”
秋姜亦微笑不语。
忽然,外面传来喧哗声,有尖叫声恍然惊雷般划破夜空,久久不散。青鸾手里的动作一滞,竖起耳朵倾听半晌,疑惑道:“好像是从西边传来的。”
秋姜也侧耳倾听了会儿,微微一笑:“好像是西边的姚菲院传来的。”
青鸾站起身,皱着眉思忖着,回头见秋姜已经换了衣裳,问道:“三娘子要去看吗?”
“听着这样渗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去看看,我这心里怎么都放不下。”说着打开了房门走出去,青鸾和在廊下伺立的锦书换了个眼色,一起跟着出去了。
外面天气有些冷,乌黑的庑顶在沉沉的夜色里染上了一层霜冷的月色,折射着盈盈的反光。越过寂静的游廊,姚菲院的方向灯火通明,隐隐传来丫鬟婆子的哭喊声,还有小僮的叫嚷声,嘈杂的敲打声不绝于耳。大门敞开着,只见人头攒动,因为隔得太远,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东面有一群人提着灯笼急匆匆地赶过来,更远的地方还有两拨人。
“是太夫人、夫人。”青鸾道,声音里有些不解,“大半夜的,什么事把她们都惊动了?”
“走,看看去。”秋姜抬脚朝姚菲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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