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样做你就不会去,那就做,我绝不会躲。”沈铎伸出自己的手,事到如今他还是不相信泽费罗斯会这么绝情。他对顾生和江归都那样手下留情,为什么会这样对他?
“你是在和我谈条件吗?”泽费罗斯冷言嘲讽,继续指挥着文钧,“动手啊,文钧。”
文钧看着沈铎,他在用眼神向沈铎道歉。消息是他告诉的,地方也是他通知的,如果他没有管沈铎的疑问或许就不会有现在这种局面。
就在文钧还在犹豫的时候,一股疾风吹过,他顿时感觉自己手上一热,这才回过神来——泽费罗斯夺过他的匕首一刀刺进了沈铎的右手掌心,沈铎后腿几步跪倒在石板桥上,痛感席卷四肢百骸,他连根本跟不上反应,鲜血就争先恐后地往出涌……
“我讨厌这只手。”
泽费罗斯经过沈铎的时候刻意踩住他的右手手腕,沈铎看见他的皮鞋鞋底是和他鲜血一样的颜色。
“不行……”他还在挣扎着不让泽费罗斯过去,却被对方一脚踹中腹部,沈铎在地上蜷缩起身体,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和大脑感官,后背一空却是直接跌进了荷塘香的荷花池里。
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被他砸出一个大窟窿,在掉入湖中的那一刹那,冰冷刺骨的水就争先恐后地钻进了他的七窍,衣服沉重得好似揣了铁块似的,肺部痛的好像被火烧着了一样,眼睛好疼。
沈铎不会游泳,也无法挣扎,无法控制地一点点沉下去。
泽费罗斯没有理会他。
在水里面,连哭泣都无法做到,泪水和湖水会混在一起,扎的眼睛生疼。
他无声地呐喊着,他很用力地去发声,可没有一定的动静,只有水流在耳边划过。
“听我解释……”
“不行,不要……”
“泽费罗斯……萧泽……”
沈铎浑身一颤终于醒了过来,看见席墨林手里的书正搭在膝盖上,她身后的窗帘已经被拉上了,隐隐约约还能看见路灯的光,已经是晚上了。席墨林换了一身棉布的素色长裙,脸上的妆也都卸掉了,脸色看起来很苍白,她的嘴唇紧抿着,一言不发地望着床上的人。
沈铎无言地回望着他的姐姐,他不知道席墨林是否已经知道了什么。他的心怦怦直跳,头上的汗水打湿了枕巾,他已经对不起姐姐很多次了。
“刚刚……”席墨林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她清了清嗓子,“刚刚林组长打电话来了,他说他三天后希望和你见面,会亲自来这里。”
见沈铎没什么反应,她又说:“……沈铎,你老实告诉我,你和他们是这么扯上关系的?你不是……怎么可能?”
刚刚在梦里经历了一遍泽费罗斯的质问,现在居然又轮到了自己的姐姐,沈铎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很想解释,可还是无话可说。他想了想回答:“这是机密,我不能告诉你。”
这当然是一个百试不爽的答案,但沈铎知道这句轻飘飘的话依旧不能在席墨林面前翻篇。
“你是不是在做很危险的事情?沈铎!你告诉我。”席墨林把书放在一边,态度强硬起来了。
“是。”
这回沈铎回答的很干脆,席墨林不说话了,她沉默了一会儿走到床跟前,在床边坐下。沈铎从床上起来,头侧枕在她的大腿上,右臂搭在她的膝盖上,右手手心朝下随意地垂着。
他很想拥抱她,像小时候她安慰他一样,她是他永远可靠的姐姐,可他又觉得没有必要了,姐姐有自己的生活,而且他已经长大了。
“姐。别再问了……”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来的时候,眼泪顺着鼻梁落到了姐姐的棉布长裙上面。席墨林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伤,她只是把手搭在他的右肩膀上,她没想到沈铎会对着她哭,请她不要再追问下去,可他越是这样,越是让她放心不下,自从爸妈收养了沈铎,他们就是一家人了,是真的姐姐和弟弟,她怎么能完全放手对他不管不顾呢?当年沈铎为了她打伤同学,对席墨林来说就已经是一次教训了。在监狱服刑的日子,沈铎也一直拒绝与她见面,甚至出来后也没有联系她,这又是第二次教训了。即使她从来没有想过放手,从来没有抛弃过她的家人,可沈铎并不知道这些,这将近十年的昏暗日子里,他排除一切,一直都是一个人。
席墨林眨了眨眼睛,用睫毛把泪珠拍碎,她问:“这么多年,你还好吗?”
回应她的只有一滴滴不停坠落的热泪,沈铎想要握紧右手,无名指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抽搐着,他皱紧眉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沈铎啊……”席墨林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她用另一只手向上抹着眼角的泪,咧开嘴笑着说,“你真的好傻哦……无论怎么样,别忘了我是你的姐姐啊。你知不知道……你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只要你还认我是你的姐姐,我就会等你回家。”
“你什么都不说,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可你不说我就不去想了吗?林组长是什么人,我就算不知道这几年你不回家在干什么,也能猜出一点。你不愿意我问,那我也不逼你必须告诉我,我都明白。”
“可无论怎么样,我要告诉你,你要清楚的记住,我永远都是你的姐姐。我们一起生活十几年,我那么了解你,怎么会不明白你?我知道你从来都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你一直都没有变过,以后也不会变。沈铎啊,沈铎……有姐姐在你身后,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如果当年这样说了,是不是他就不会一时冲动打人?如果当年这样说了,是不是他会笑着让她等他回家?如果当年这样说了,是不是他就会真的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擦干眼泪,不要哭泣,你是值得被爱的。
席墨林泣不成声,她总是慢了一步,总是在悲剧发生之后才姗姗来迟。
这次,她要告诉他,她从来都没有因为之前的那些事讨厌他,她爱他,爱他的一切,这些爱都不需要条件。现在他是她唯一的家人,她也是他最坚强的后盾,就算日子再怎么难过,也总会有云开雾散的一天。
沈铎的右手环住席墨林的腰,席墨林抚摸着他被泪水打湿的头发。
“对不起。”
有姐姐在,就不要再哭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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