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锦成做梦都想不到,此番一来月国就碰上认得花柔的人,虽说他是真的不介意花柔的真实年龄,可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搞清这个事,因而问道:“花姑看去年岁不大,但我听闻她实际有五旬开外,莫非她有驻颜术不成?”
简宁侧目淡扫他眼,霍锦成有回酒后主动跟她和丁有田提及,阿蛮娘亲花柔的真实年龄。简宁记得他说过他不在意的,不在意还特意问起?
米粒阿奶看着十分迷信圣女娘娘,听霍锦成问起花柔年龄,她笑道:“花姑心地极好,她是圣女娘娘指派的圣女,圣女如何会老?便是七老八十容颜也依旧如少女般娇嫩。”
“那她到底多大,如果现在还活着?”霍锦成追问道。
“她不在了么?”米粒阿奶反问道。
霍锦成看眼简宁,简宁道:“她已经过世十多年了,老妈妈,你能同我们说下她的事吗?她女儿认我做了干娘,这是花姑的夫君。”简宁下巴朝霍锦成点下,“不是我的,他是我和我相公的朋友。”
米粒阿奶“哦”了声,接着双手合十闭目念叨一阵,听上去像是在念祭文。隔会,她睁开眼,叹了口气道:“嘎脑族早先就住在竹林后边的寨子里,我年轻时受过花姑的恩惠,我们这山中林子里毒蛇多,但那些蛇见了花姑都会绕道。”
“她能同蛇交流,这我们都知道,你老可是被毒蛇咬伤过,是她治好了你老对吗?”简宁道。
米粒阿奶点头,“那年花姑还是个十来岁的女娃子,生得别提有多好看了,同你一般,都和天上的仙女儿似的。那时节她时常来我们寨子里施药。要不是她出手相救,我多年前就死于蛇口,原以为花姑能长命百岁的,不想她……”
简宁见她看向霍锦成,不由也朝霍锦成看去,米粒阿奶适才之言坐实了花柔的年龄,她至少有六十来岁,她年轻时花柔已十来岁,不难推算花柔如今的真实年龄。
霍锦成垂目避开了她俩视线。
米粒阿奶又叹了口气。
简宁问道:“老妈妈,你信圣女娘娘可是因着花姑救过你?当年你们寨子里的人都信圣女娘娘吗?”
“是嘞,正是因着信的人多了才被国师不容,不然嘎脑族也不会被驱赶。”
“那圣女可婚配否?”这是简宁最为关心的,她还是挺中意阿蛮做她的儿媳妇的。
米粒阿奶瞅眼默不作声的霍锦成,摇摇头,“我听闻嘎脑族历代圣女的夫君得由圣女娘娘指派,到了婚配年龄,族中青壮男子谁靠近圣火池,若圣火燃起蓝色火焰,便是圣女娘娘指派给圣女的夫婿。”
“圣女是不得嫁与外族男子的!否则圣女娘娘会降罪于圣女,唉!花姑真是糊涂啊!”
她又叹了口气,扫眼霍锦成,起身道:“我去看下米粒。”
简宁在她上楼后,轻声对霍锦成道:“别想不开了,阿蛮她娘都不在了,还想那些做什么?”
霍锦成抱头不语,花柔在他心目中就跟月光一样美好,他在意的不是花柔的年龄,事实上花柔也从没欺骗过他。在永康帝那回问过他,是否问过花氏年龄他就想起,自己确从未正面问过,只是想当然的以为她不过双十年华。
“我也上去看看米粒,等她输完液我们就走吧。”
简宁起身后,霍锦成抬目瞟了她一眼,心里只觉有着万般苦涩,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因他母亲太过强势,事事都压制着他父亲,他打小看在眼里,便总想着要同他母亲反抗。
在段心宁的事上如此,在花柔的事上也是如此。
段心宁是他母亲中意想要说给他的小媳妇,他打听到这消息心里就抗拒就别扭。反之,他母亲越是反对的事他越是要去做,处处想着要同他母亲做对。
包括他执意要娶花柔为妻。
这几年夜深人静独卧于榻时,他也曾认真想过自己是否曾真正爱过花柔?若说爱,同床共枕一年多怎从没想起问过她的年岁?若说不爱,他心里却始终装着那个美好娴静温婉的身影。
想多了,他反把自己给想迷糊了,再后来他惊觉自己竟忆不起花柔的容貌,或许他从来没有真正仔细看过花柔。而令他惊心的是,这几年每当他想起花柔,却怎么也看不清记忆中她的容颜,反倒是儿时的段心宁在他脑子里日渐清晰。
那些被他刻意选择性遗忘的过往,一幕幕在他脑子里鲜活起来,不断和现在的简宁交替在他脑海里浮现。
他使劲儿摁了摁两侧太阳穴,决定不再去想这些恼人的事情,如简宁所言,阿蛮娘都不在了,还想这些做甚?
简宁给米粒拔了针,又给她留了药,收了手术床后叮嘱她注意事项,才和她祖孙二人告辞下来。
尽管她一再申明自己不是圣女娘娘派来的,但她随手能拿出物件又能随手让物件消失的神奇招术,在米粒和她阿奶心目中不管她是何方神圣,一定都是圣女娘娘指引着来到她们身边的!
霍锦成已在竹屋外候着简宁,两人在米粒阿奶的千恩万谢中告辞下山后,简宁发现月国竟都是竹屋和石头砌成的房子,街上人来人往热闹繁华丝毫不亚于大宴朝的京城。
简宁看街上年轻女子也多,和大宴朝一样,平民女子多素面朝天,衣着贵气点的都戴着面纱,不同的是街上能看到年轻男女随意交谈,而在宴朝这种情况是没有的。
她不由转眸去看霍锦成,正好他也朝她看过来,两下里视线撞个正着。
霍锦成轻咳一声,下巴朝街上交谈的男女点下,“月国人真开化。”
他从不说蛮夷,简宁想着大抵是因为阿蛮娘亲也是月国人的缘故,她抬臂指下前方,“我们去前面找家客栈,走快些。”
客栈里什么人都有,小道消息也多,简宁特意挑了家看去很普通的客栈,两人并肩进去后,因着正值吃早食的时辰,伙计满脸堆笑殷勤地迎上来,“二位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本店上房多多,早食有……”
“住店。”不等他说完霍锦成便道,跟着又补一句,“要一间上房。”
一间?简宁欲待说啥,他已命店小二带路,接着头朝她一摆,示意她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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