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儿老小,全系于他一人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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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宫里灯火通明。
傅九衢一行入得宫门,便有身着雪白孝衣的内侍前来迎接。气氛沉甸甸的,宫人们便是走路,都好似屏着呼吸。
走近福宁殿便听到哭声阵阵。
新皇即位,在东楹接见百官,而福宁殿这边,宫人嫔妃还在哀恸大哭。
一新一旧,两代帝王,处处可见众生相。
“郡王。”李福在福宁殿前等着傅九衢,声音沙哑,脸色苍白,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子一般。
他侍候赵祯这么久,感情很深,看到傅九衢,抹着眼睛恨不得再痛哭一回。
“太后请郡王去坤宁殿一叙。”
长公主皱了皱眉,“只让郡王一人前去?”
李福道:“正是。”
长公主看了傅九衢一眼,“我儿媳妇呢?人在何处?”
李福欲言又止,不敢面对傅九衢凌厉的目光。
“等郡王到了福宁殿,一切就知晓了。”
昨夜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李福是个明白人。长公主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很不放心,傅九衢却只是安慰,示意一念和二念。
“你们护好阿奶。”
一念和二念齐齐应是,赵玉卿眼巴巴看着儿子随李福离开,死死绞住手绢,才没有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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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寂静。
坤宁殿里的凄清与福宁殿的哀泣各不相同。
曹玉觞坐在空荡荡的正殿里,没有旁人侍候,一个人安安静静,身着孝衣,脊背挺直,很是端正。
李福走到殿门,往里一拜。
“太后,广陵郡王到了。”
“请进来。”曹玉觞的声音淡淡的,几乎听不出情绪。
李福做了个请的手势,看着傅九衢迈入殿中,没有跟进去,而是顺手将门合上。
“罪臣叩见太后。”傅九衢行了个大礼,“不知太后传罪臣前来,有何吩咐?”
曹玉觞抿着嘴唇,与他对视片刻,叹息一笑。
“阿九,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个顶顶聪明的人。在你面前,哀家便不说那些外道话了。”
傅九衢:“多谢太后明言。”
曹玉觞抹了抹眼睛,唉声一叹。
“眼下你舅舅去了,宫里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都看着我这个太后。有些事情,你舅舅尚且不能处理,何况是我……”
傅九衢眼神微涩,唇角勾出一丝笑,“太后是指罪臣生父的案子?”
曹玉觞:“不止是这桩案子。还有张小娘子的事情……”
方才还镇定的傅九衢,一听辛夷的名字,神色当即有了变化。
“与辛夷何干?”
曹玉觞表情温和,吐字清晰,看上去气势便有几分逼人:“官家从发病到驾崩,短短一个时辰,此病来得蹊跷,御前问诊的几个医官都脱不了干系,原本你那小娘子不必趟这浑水,但她突然入宫为官家问脉,她一来,官家就发病,动机很是引人怀疑。眼下张、单几个医官已然收押。他们具实交代,官家最后服用的药方,全出自小娘子之手……此事哀家也是难办。”
顿了顿,她又稍稍叹口气。
“新皇即位,朝事不稳。今儿早上那皇帝还闹着不肯登基,还说什么要为先帝守丧三年才肯主政,哀家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看,他在臣公面前,毫无威仪,半句话都说不上……哀家虽然有几分脸面,奈何参你的札子都堆成山了,再遇小娘子入宫问诊这事,莫说先帝不在了,即便先帝爷活着,也不一定压得下来。哀家一个寡妇,可怎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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