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街上,闹哄哄的。
有人走了,自然也还有很多不想走、或是走不了的人留着。
过一天日子,有一天的营生,酒肆茶馆照常开门,只是这生意,注定比不了从前。
素香楼的客人也比平时少了许多。
跑堂小二与茶博士凑在一块,嘀嘀咕咕说话。
“还做不做生意了?”
声音从门口传来,小二猛得一抬头,小跑着过去:“做生意、做生意。”
外头飘着雨,光线不足,小二跑到了跟前才看清,来人身着官服。
待对方收了伞转过身来,他看到了官服上的补子,缝的是孔雀,三品官呢。
他们素香楼,连孙恪、蒋慕渊这样的皇亲国戚都是常客,小二也是见过世面的,可这个当口,一位大官亲自来采买,那可真是稀罕了。
“您……”小二眼力好,多看了两眼,就认出了来人身份。
这是黄印黄大人。
这位太出名了,东街上的,没听说过黄大人故事的,可能一只手就够数了。
小二嘴快,道:“黄大人,您没有出京?”
“我不走,”黄印道,“家里老太太嘴馋了,念叨你们这儿的荷花酥,今儿还卖吗?”
“卖!怎么不卖!”小二笑了起来,“您稍后,小的给您去装一盒。”
黄印拦了他,又报了几样小菜,让他一并装好。
素香楼里做事的,本就各个手脚麻利,今儿又客少,没一会儿就给黄印都装好了。
黄印提着食盒,一面往外走,一面道:“我明儿再来。”
东家亦出来相送,听了这话,连连点头,等送走了黄印,他举着伞往左右铺子里去,说黄大人都没事儿人一样该吃就吃,该买就买,大伙儿慌什么,又怕什么?
黄印没有坐轿子,他就靠两条腿,走了大半条东街,回到自家住处时,鞋子裤腿都湿透了。
他孤家寡人一个,根本没有起过南下的念头,而曹峰的父母也全靠他安顿,老人家岁数大了,怕路上受苦,干脆说好了留下一块。
荷花酥是给老太太的,同样,这也是他们几个留京的官员想出来的法子,得叫百姓们心安。
黄印自己想得明白,真到了破城那一天,西凉军要杀就杀,总杀不光偌大的京城。
了不起,他也蹲地窖去。
他们留守的官员可以如此“破罐子破摔”,但在那一天之前,京城里头是不能乱的。
守城,需要兵士,也需要百姓齐心。
圣上已经走了,他们留下来的人,就要去街上多转转,让大伙儿知道,京里还有官员,有将领,能守,也一定会守下去。
午后,乌太医进了慈心宫。
皇太后躺在榻子上,精神不振。
如此状况,倒也不是单纯因为病倒了,而是她向来怕热,而病中只能少放冰盆。
“哀家没病都得热病了。”皇太后不满道。
乌太医反倒是乐呵呵的,他与皇太后性格,你来我往讨价还价了一刻钟,给皇太后多添了半盆冰,又允了每日多吃一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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