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锦蹲马步蹲得心不在焉。
抚冬看出来了,以目光询问念夏。
念夏悄悄睨顾云锦,冲抚冬摆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抚冬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悟了,自家姑娘跟齐六奶奶出兰苑时还精神奕奕的,等回来就这么个神情,一准是仙鹤堂和清雨堂里又闹了。
顾云锦其实没琢磨那你来我往的争锋相对,她只是一个劲儿在回忆,从前见过的杨昔豫手上的玉扳指是否有特征,哪怕是极小的也行。
可惜,彼时她真不爱搭理杨昔豫,有关他的事情多是听旁人说起,哪怕亲眼瞧过,时隔多年,也就只记个大概,细节处实在太过模糊。
她有些头痛。
编故事嘛,真真假假混在一块,突出真处,带过假处,才能骗得了人。
若是一击不中,反过头来叫杨昔豫全身而退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石瑛被关了一天,只得了一个粗馒头、两口水,夜里连跟蜡烛都没有,一床破棉絮让她打发一夜。
思量眼下状况,她心中几分恼怒几分后悔,恼的是杨氏的咄咄逼人,悔的是她小瞧了顾云锦。
敢朝石氏老太太的陪嫁下手,石瑛不是个胆小的人,她只是没料到,闵老太太在对上杨氏时竟然那般势弱。
平日里谈及两个儿媳妇时,老太太言语之中透着高傲和不屑,一副做婆婆的拿捏儿媳妇是天经地义且毫不费力的样子,哪知道真的剑拔弩张了,老太太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前几年隐约的略占上风,如今看来,其实是杨氏不跟闵老太太计较太多的缘故。
指望老太太能护住自己,石瑛想,她到底还是天真了。
毕竟,闵老太太最看重的是儿子,跟徐砚相比,别说她这么个丫鬟,老太太自个儿的脸面都能撇开去。
闭着门骂一通,老太太也不愿意真闹得满京城皆知,让徐砚的前程受阻。
但最最出乎石瑛预料的是杨氏的态度。
杨氏分析利弊自有她的一套,石瑛本以为对方气归气,多少还会给老太太留几分薄面,事情和稀泥地解决了就好,可偏偏,杨氏要打定主意拿她开刀了。
真被送去庄子上,那麻烦就大了。
她才不要去做庄家妇,那日子比她这一天的待遇还不如,她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银子,难道要便宜了别人不成?
石瑛低头看了看手掌,拇指尖上的伤口愈合了,却还能看到那狠狠一划的痕迹,忆起顾云锦彼时的迅速,石瑛不由打了个寒噤。
那一下子,真真是比她掌心压上碎片血肉模糊的惨状还要痛。
咬紧后槽牙,石瑛的眼神阴沉极了。
她暗暗想,这一些都是顾云锦弄出来的,是她看中了那些嫁妆,是她要点库房,是她把当票一张张翻出来,也肯定是她兴风作浪、挑起了杨氏的怒火。
呵——
她不好过,顾云锦也别想好过了。
倒霉也要拉个垫背的!
是了,还有杨昔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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