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从未对生命有所留恋,现在却心中不舍……不想从这里放开双手……这可算是对爱,有一丝一毫的体会吗?”
他从莲兮掌下抽出一手,抚向她右手中的鸾凤,细嫩手指擦着剑尖而过,立时血珠迸溅。
莲兮怔怔望着司霖指上的血花被鸾凤舔舐殆尽。
耳边仿佛听到司霖说道。
“若来世能栖息于此剑,被兮儿执于手中,霖心足矣。”
这一声朦胧微弱,好似隔梦相听。
莲兮还未分清是实是虚,只觉背上一轻。
她回过头去,再不见司霖小小的面庞和黑底彩线的锦绣衣袍。
潭水之上唯见漫天金色飞羽,纷纷扬扬,透出暖暖微温。
“既然凭着执着,由羽毛变成有生命的鸟儿,那一定是因为生命存在着特别的意义。”
飞羽在空中飘曳,像极那一夜引着她与司霖邂逅的萤火之光。
莲兮举目追随着一叶飞羽,只见它在潭上左右悠游许久才终于不舍地落入潭中,溶于波纹之中,消失不见。
她望着潭水上倒映出的点点金黄光芒,这才发现,水面上映出的自己,右耳鬓角别着一叶赤红翎毛。
原来,今夜之后,世间再无金翅。
第十七节 执手相辞 我心足矣(3)
莲兮将赤红翎毛用指拈下,她还从未抚摸过金翅鸟身上的羽毛,第一次远远见着,也不过觉得是半长不短,鸭子似的金黄绒羽罢了。
然而手捧赤翎之时,她才知道原来三千世界中,竟也有如此沉甸甸的一叶鸿毛。
鸟儿身上有正羽、绒羽、纤羽种种作用不一的羽毛,而赤翎却与各类羽毛形态皆不相同。羽面宽大呈近乎圆形的微椭,羽轴纤长,靠近轴中的羽片颜色鲜红若血,愈是往外扩散,颜色愈浅,至羽毛外沿终褪作金黄。
将赤翎置于掌间,像是手捧一轮小小的太阳,温而不烫,好似她与司霖两人并肩看过的和煦夕阳。
背后传来封郁渐近的脚步声。
莲兮猝然在潭畔站起,扭过身来,左手捻着赤翎,高高扬起,对着封郁大声喝道:“这就是你要的?你想要,便自己走到本尊面前来拿!”
夜空中还有金翅的飞羽恋恋不舍地盘旋着,朦朦金黄光晕下,封郁缓缓一步步而来。
莲兮不愿看他的脸,便只低着头,指尖赤翎微微颤抖。
封郁方才靠近她面前,莲兮的右手从背后骤然探向前去。
鸾凤被她反手握着,自下而上从封郁左肋蹭过。
鸾凤是何锐利,剑锋过处,只见粹白衣料被豁出一道大口子,从雪白破处隐约可见封郁的肋间被划出五寸长的一条血线,在脂玉一般的肌肤上留下细细痕迹。初时几乎无法分辨,然而只片刻后,鲜红的血液好似为突如其来的出口欢呼雀跃,迫不及待地奔涌而出,刹那间已将封郁的粹白衣衫晕红了一片。
莲兮看着封郁肋下血液飞涌,一时愣神,忙将鸾凤收入掌中,拿手去捂他的剑痕伤处,一面抬起头,焦急地质问道:“你又疯了?为何不闪不躲?”
她这才在微黄的光色下看见封郁的面容。
那副淡淡眉眼间的神情竟与她在潭上倒影所见,自己的神色,有几分相似。
那日榕树树须下,封郁亦是以这样的面容仰靠着,他分明也想多看几眼金翅鸟,却总是假作瞌睡闭上眼去。
当他二人坐在日光下的枝头,遥遥望着金翅筑巢时,莲兮心中被牵挂所填满,封郁心中亦被不舍不忍所纠缠。
他,果真是如此的吗?
封郁的鲜血从她的指缝溢出,流淌过处留下滚烫的痕迹,让她失去温度的指尖瞬间暖和起来。
他提手将她兀自高举赤翎的左手拉下放在胸前。
她只觉双肩被从后面向前轻轻一送,下一刻全身皆被封郁控在怀里。
“我便疯了……又及你几分?”封郁的下巴顶着她头顶,微微一动说道。
赤翎尤被她捏在手中,夹在她与封郁的胸间,散发着融融暖意。
“我曾说过,找你随我一道,只因许多事非你不可。你今日可有些许明白?”
莲兮捂着封郁的剑口,缓缓说:“你卦数当真了得,我有时真恨你为何总能预卜先知,既然早能猜透人事,为何还要将人心玩弄掌间?”
话音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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