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真是败类,愧为人父!不对,是根本不能称人。”李清河骂了一句,但又有些疑惑,“若王有德是这种人,他又怎么会请我来保护王妹妹?”
胡远道倒是看懂了:“若真遭了采花贼,岂不是坏了他用女儿换利益的打算?”
他这么一说,李清河就理解了,不由得恨恨地呸了一口。
荆春夫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被他的话吓住了,一时间怨恨上了心头,自己被他糟蹋了也就算了,女儿怎么能再入虎口?于是心下一横,借口出去倒水,先是踩碎了一块瓦,然后从花坛处拿了小钎。回来的时候见他正背对屋门,于是我悄悄靠近他,一钎插进了他脖子,又用衣袖挡着拔出了小钎,没想到还是有血溅飞被你们发现了。我拖不动他,只能用衣服沾了血,来回拖了两遍,最后在中间位置坐下来,尽量隐瞒血迹痕迹,再叫一声吸引人的注意。”
说完苦笑一声,叹气道:“我自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在你们的眼中处处都是漏洞,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胡远道长叹道:“都说虎毒不食子,这王有德也太……”
荆春夫人突然一声大喊,惊住了所有人:“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思瑶的亲生父亲!”
王思瑶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她眼神涣散,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嘴张了又张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荆春夫人蹲下身,流着泪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是阿娘不好,阿娘不敢对你说,这个秘密阿娘埋了这么多年,就怕揭穿了后他会害了你。”
胡远道和李清河默然对视,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想到这个案子还有其他的隐情。
“这个人其实不叫王有德。”荆春夫人抹了抹自己眼泪,眼中全是放松下来的疲惫,看来把多年埋藏的秘密说出来后,她已经放下了全部的心防,“他原名叫方林,是一名强盗。”
胡远道不解问道:“这方林怎么又顶替了王有德的身份?”
荆春夫人好像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才说道:“我家郎君本是江南茶商,在思瑶一岁的时候带着队伍去西南购茶,顺路带我去游览西南景色。本来这一路都顺风顺水,结果快到目的地时遇到强盗打劫,把队伍里的人都杀了,包括我家郎君,只剩下我和思瑶。那盗首就是方林,他见我颇有姿色,于是留下了我,自己顶替我家郎君的姓名身份,又以思瑶的性命逼迫我随从与他,若是透露身份就杀了我们两。在西南拿了我家郎君之前预定的茶后,他就带着我们母女俩去了别的地方,远离了曾经认识我们的人。我家郎君又父母早亡,我又被他控制不得与家中联系,就这样瞒了十多年,我早已经心如死灰,觉得若他就这样能善待我女儿,便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这两年生意越来越差,他渐渐地动起了歪念头,这次来中都带上思瑶我本就奇怪,直到今晚他突然酒后吐真言,我就知道,这一切终究是瞒不住了。”
屋内寂静无声,这桩陈年旧案让在座的人都惊愕不已,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王思瑶更是不堪,瘫坐于地一丝的反应都没有,连哭都哭不出来了。荆春夫人心疼地抱住女儿,良久王思瑶全身一抖,终于是俯在母亲怀中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李清河突然拉了拉胡远道,指了指门口。胡远道明白过来,于是被李清河拉着出了门,把屋内留给母女俩。出了门口,一阵凉风吹过,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感觉胸中抑郁都随着这口气消散而去。
“真是没想到,居然这案子背后还牵扯出一桩陈年旧案。”胡远道转头看了看屋门,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杀人越货,逼人妻女,冒充他人,这方林真是死有余辜。可怜荆夫人,自己丈夫被杀,还不得不委身仇人,这样屈辱过了十多年。”
李清河靠在门边,将一枚金币玩弄在右手上,金币在手指之间来回翻动。她怔怔地盯着金币看了会,才说道:“若是我,只怕当时就与那方林拼了,哪怕身死当场,也好过自己被她糟蹋,还要让女儿叫仇人阿爹。”
不等胡远道说话,她又说道:“当然,这是我自己的想法。我没有让别人认可,也没有让别人照着做的意思。我没有孩子,也体会不了当母亲的感受,荆夫人为了女儿忍辱负重,谁又能说得了她什么?也许,哪天我也有了孩子,或许能理解她作为母亲的心情吧。”
胡远道沉默了一下,岔开了话题:“这好话赖话都被你说了,我还是不说话了吧。”
李清河笑了一下,随即又沉默了下去。胡远道说道:“你就不怕这荆夫人是为了脱罪,故意撒谎,编了这么一个故事?”
李清河白了他一眼,气道:“莫要取笑了。这事情才过了十多年,莫说荆夫人的父母可能还健在,当年真正的王有德也会有同行属下之类认识他的人,只需去到他们乡里一问便知这死者是不是王有德,哪里可能瞒得下去。”
“你倒是聪明,也很细心,要不来我提刑司当个提刑官吧?”
李清河用她的大眼睛瞪了胡远道一眼,然后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可以啊,你提刑司敢要我就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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