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站再遇
入关不是你想入,想入就能入……
黎嘉骏不知道到现代普快的速度从齐齐哈尔到北京要多久,可在这儿……火车头还在吃煤的时代,她真的是无法用正常的语言去形容这个速度。
遥想上两回坐火车,基本是颠沛流离或者心神荡漾的,她竟然直到现在才发觉这令人发指的车速。
有没有一百迈?有没有啊啊啊!
已经两天两夜了,要是现代,别说高铁动车,就是快客都不知道开哪儿去了,可他们却还在关外吭哧吭哧的折腾!
得亏一等座有包厢软床还有餐车供餐,否则就她只身一人,她从沈阳到了齐齐哈尔那么久都没咋地,光这火车的一路就够她抑郁症了!
在一等座的有不少日本人,有商人和军官,这直接导致了整个车厢的气氛都是死气沉沉的,一些形似富商的中国人并没有什么交流的欲望,顶多有些时候偶尔对上了眼神,客气而无奈的点头笑笑。
作为一个单身小姑娘,除了凭票去餐车领餐,她基本不怎么出门,当然,宅也有宅的尴尬,比如说和她同一个房间的,是一个大小伙子。
面对面,那尴尬的,不要不要的。
本来小伙子是给一对夫妻让了位置,虽然是一等座,但软卧毕竟不能做到一人一间,当时那对夫妻一看没两人的隔间了,想也不想就请丈夫同房的小伙儿换个位置,结果跟来发现这样会造成一个孤男寡女的局面后,夫妻俩反复道歉,又依依不舍的决定分开时,看着那小伙子通红的脸,黎嘉骏鬼使神差的就点了头。
结果没多久以后她发现,要说孤男寡女,看这情况,危险的还是这小伙儿……
这孩子,长着一张娃娃脸,眉清目秀的,全身上下都是一股书卷味儿,其实两人年龄相仿,但黎嘉骏一身御姐装备还没卸,此时气势大盛,小男孩简直不知怎么直视她,只能有问必答。
“你叫什么名字啊?”
“蔡,蔡廷禄。”
“什么听什么撸啊?”
“朝廷的廷,俸禄的禄。”
“哦,有字儿吗?”
“揽胜。”
“你去哪儿啊?”
“北平……”
“干嘛呢?”
“投亲……上学……”
“什么学校啊?”
“清华……”
“……”我靠真·学霸!想想东北大学那逆天的考卷,黎嘉骏抽了抽嘴角,“不对啊,去年六月考的,你……考完回来了?你要是去上课了,怎么这时候会在齐齐哈尔?”
蔡廷禄认真地回答道:“去年考好后生了一场大病,申请休学一年回家将养,谁知遇到这一串惨事,家父家母担心以后会有意外,故一得到机会,便将我送了出来。”
“能得到票,你父母也费了很大力气吧。”
蔡廷禄点头:“是,所以我要好好读书。”
“……”黎嘉骏觉得这小伙儿身上在冒光怎么办!她颇为不自在的摘下帽子揉了揉自己的毛头,“话说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刚镇定下来的蔡廷禄又不自在了,眼神左闪右闪:“这个,你是女士……”
“哦,我叫黎嘉骏,十六岁,去北平,原本是东北大学的,九一八后就失学了。”
“你也是大学生?”蔡廷禄睁大眼,圆溜溜的。
“我知道我的气质很渣但我真的是正儿八经考上的。”
“失敬失敬!”蔡廷禄居然站起来抱拳,激动地不知所措,“不知您学的是哪一科?这一路要好久,我们可以探讨探讨!”说罢,他刷的掏出一本书来,黎嘉骏一看,眼前一黑,居然是《科学》杂志,她听说过这个,当初黎二少和她探讨报考理工科方向的可能性时,他曾经宝贝一样的拿出过这本,这是上海的科学研究类杂志,专业度极高,两人捧着杂志你一篇我一篇看了一晚上都没搞懂任意一篇……
……出自文科世家的黎嘉骏瞪着双死鱼眼看着蔡廷禄哗啦啦对着这旧得快烂了的杂志一顿翻,翻出一篇放到眼前:“黎同学,这篇论文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劳烦您也看一下可好?”
黎嘉骏虽然不抱任何希望,但想到这孩子跟自己一样都是大一未满的水平,便仔细一看,这文的题目是:《苏家驹之代数的五次方程式解法不能成立之理由》……
爸爸救命我题目都没看懂!五次方程式是个什么东西?!她好像只学过三次!
她不由自主的微微张开嘴,盯着题目企图至少理解一点字面意思,不经意间眼神就往下一滑,看到了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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