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冷冰冰的,全然不像他平时的温和。
兰淇一怔,有些语塞,她调转视线,依旧和闻人衿玉说话,“总之,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大概两个小时后,终于等到了女皇。
兰淇所言不虚,女皇脸色阴沉,无形中让整个空间的气压又低了几分,她扫了一眼桌前的两人,“你们兄妹都在,正好。”
这话有些奇怪。闻人时濯从前很少出现在女皇的面前,偶尔现身,都是作为其他人的陪同,此时听女皇的意思,他今天来到这里,却是不可或缺的。
女皇很快解答了她的疑惑,说道:“两个继承人都在场,正好可以决定爵位的归属。”
闻人衿玉以为自己听错,不自觉上前两步,“我母亲她……”
女皇幽幽叹一口气,“叛国罪,按律应该处死,后代削减、剥夺爵位。”
闻人衿玉站起身来,想要开口,被女皇制止,她继续说道:“但,法外容情,我愿意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免除她的死刑,并保留闻人家的公爵爵位。”
这太荒谬了,这整件事,这莫名其妙的罪名,从“事发”到现在,不过一天的时间,甚至没有经过任何系统性的调查,没有任何决定性、无可辩驳的证据,但此时在女皇的口中,仿佛已成定局。
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分,在愤怒之后,闻人衿玉很快领悟过来,事实确实如此,唯一一位管理政务的公爵被收押,此时,女皇便是唯一的最高话语权,是与不是,只是她的一句话。
无论如何,女皇认定了罪名,却又表示了宽容,这大概也算一件好事,容忍一滩屈辱的脏水,换一次全身而退,好像也只能接受这样一个结果。
“不过,”女皇又道:“事已至此,我和闻人遥之间的信任无法再重建,为了防止类似的恶性事件再次发生,更为了国家的发展,只能换一位新的公爵。”
女皇的视线扫过眼前两人,说道:“时间紧急,那么,就现在选择吧。”
闻人衿玉忽然问:“那个男仆在哪?”
女皇不解:“什么男仆?”
“那位在曾在我家工作,昨天找出证据检举闻人公爵的男仆。”
女皇回想片刻,“那个人啊,不清楚,大概是换了一份工作吧。”
“这么重要的证人,在结案之前,不应该密切监管起来吗?”
女皇微笑道:“不提这些了,衿玉,在正式继承爵位之前,你需要签一份补充条款。”
兰淇拿出一份权力让渡的协议书,闻人衿玉扫了一眼,大致内容是:削减原本由“公爵”掌管的权力,许多原本应由“女皇”和“公爵”共同商议决定的事务,均变更为女皇单独决定。
女皇不想要闻人公爵的命,只是想换一位更便于掌控、更没有实权的公爵。
闻人衿玉只觉得荒唐,“女皇陛下,难道您真的认为这样做是对的吗?”
女皇看上去对这种对话有些厌倦了,“好了,衿玉,别以为你有谈判的资格。对于闻人公爵,我可以选择饶恕,也可以选择重罚,你明白吗?”
“我也不想把话说得这样刺耳,但人生发展总是出乎意料的对吗,我曾经也希望能与公爵齐心协力,但现在呢,连其他国家都敢于利用我们之间的嫌隙——”女皇及时停住话语,看了看钟表,说道:“别浪费时间了。”
闻人衿玉感到呼吸困难、视野模糊,而她甚至分不清这些是心理压力所致,还是真的生理感受,她只是忽然意识到,她从来没有真正认识女皇,也从未真实认识过自己,面对眼前的情况,她竟然这样无能为力。
一片寂静中,闻人时濯忽然开口了,他看向女皇,“男仆在庄园里找到的那份协议是伪造的,你我心知肚明,不过,我发现了一些真正可称之为证据的东西,女皇陛下,请看。”
刷啦一声,闻人时濯把一沓文件扔在了空中,纸片飞扬的间隙,闻人时濯紧紧盯着女皇的眼睛。
他的举动太反常,不止女皇吃了一惊,连闻人衿玉都诧异地看过来。
紧接着,她也去看那些散落在地面的纸质文件,那些纸张都老旧泛黄,看上去是旧时代的产物。
下一刻,女皇像是被针刺了一般,俯下身去,不顾形象地用手收拢起那些文件,卷做一堆,捏在了怀里。
闻人时濯视线垂下,笑了,“女皇陛下向来瞧不起风信帝国,唾弃他们丧失人性、违背伦常,做各种人体实验,试图变更性别。您却忘记了,泽兰城当年的大型医疗事故正是您一手造就,起因正是您试图改造alpha人种,囚禁众多alpha平民,让他们充当您的实验品。”
那些文件太老旧了,稍微用力就揉皱破碎,几张碎片落到闻人衿玉的脚边,上面是一些血肉模糊的图片,正是二十年前的一则新闻报告。
“我无意为alpha叫屈,只是想提醒你,真正的和平并没有到来,假如这些往事揭露,城中的alpha又会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举动?”闻人时濯往前一步,几乎要踩到女皇的脚尖,“换一个公爵不难,换一个女皇也很简单。”
不知为何,闻人衿玉忽然涌起一种强烈的反胃感,或许是尘封的往事太可怖,或者是女皇的面目太可怕,又或者是脚边的碎片太血腥,她往前走了两步,想要拉住哥哥的衣角,但与此同时,她发现了一切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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