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珍珠虽然被父亲一直当做儿子来养,可到底也是个女子,因着年岁越发的大了,所以近些时候也由着几个上了年岁的妇人教了些东西,片刻后意识到女儿家如此盯着一个男人看终是不妥,红了略红了脸。
她侧头轻咳了下,又敛了表情,冷冷道:“这几日看着你也不像是惯会说谎的,若是可信之人,就该记住了,我们在那荒漠烈日下找着她的时候,她就已经重伤垂死,如今才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她是你妻子吧?这可都是你欠她的!别想赖掉!”
无花闻言怔怔然的点了点头,道:“是,这些都是我欠她的债,在下谨记在心,定不会忘。”
他说完话,神色上却略带了些惘然痛楚,也不再与黑珍珠言语,竟然转身就这样走出了门。
“喂!话还没说完你就走!你去哪!”黑珍珠本是要追去,又意识到自己还端着药碗,终是跺了跺脚,走向屋内。
“真是,红姐姐你就是太好脾气了,才会被把自己男人惯成这样!”黑珍珠说着话,就端着药碗走向了床边,抬头看向长孙红。
而此时的正孙红却又爬了起来,双手捧着无花未带走的粥碗,面上带着痴然凄楚,正用无神的眼睛的望向前方。
胡铁花哈哈大笑的肩头一搬,就将比他足足高了两尺,满身好像黑铁打成肌肉的巨人昆弥一下甩了出去,撞翻了不少杯盏桌几也没能停下来。
姬冰雁扫了一下活动了筋骨后,回来拿过酒壶后仍旧得意不已的胡铁花,转头看向上首的红袍人淡淡道:“陛下何须试探,咱们既然决定了来贵国帮忙,又怎会没有些许本事来现眼?”
扎木合此时笑道:“陛下放心了吧,楚香帅、姬先生、胡大侠都是中原一等一的好手,就连老夫都要退让一二,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龟兹王闻言点着头,道:“王爷都说了此话,小王又哪里不再信了?就不知姬先生是如何知晓,我那小国中的叛乱之事?”
他一面说,一面目光不住的在楚留香等人身上打转,他脸上虽带着笑,语气里也笑意满溢,但看向姬冰雁的眼中,却是有着慑人的压迫威严。
姬冰雁却是丝毫也未能被他的目光影响,只淡淡道:“在下有位朋友便是从那女魔头手里叛逃出来,前日刚刚得救,我等自然能知道那女魔头对贵国的施为,也想为在下那朋友出些力量,报了血海深仇。”
他说着话,目光还有意无意的扫向了扎木合。
姬冰雁此举,无疑是将无花的身份掩了下来,让人误以为姬冰雁说人的就是长孙红。
扎木合见龟兹王看向自己的询问目光,含笑不语的点了点头。
龟兹王开怀大笑了起来,道:“既然如此,那姬先生也定是早已有什么妙策了?”
姬冰雁道:“不敢,不过是擒贼擒王、引蛇出洞这等小技罢了。”
龟兹王道:“哦?”
胡铁花大笑道:“王爷你们怕些什么,就算这只死公鸡的计策不好,”他拍了拍自己身边,正低头啄饮的楚留香,笑道:“还有老臭虫和花骨朵在后面撑着了!”
坐在龟兹王身侧的琵琶公主一双动人美目转向楚留香,在他身上流连了一番,嫣然道:“臭虫?花骨朵?他说了两个人,你到底是其中哪个?”
她语声清柔婉转,如出谷黄莺,只不过口音中微微带着些生涩,就正如吴侬少女,初学京语,倒是有着一种奇异的魅力。
楚留香抬头看了这个娇艳明媚的公主一眼,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琵琶公主轻咬了下唇,又环住了坐在她身旁龟兹王的胳膊,嗔道:“父王,你看那家伙从头到尾一句字都没说,哪里像是个有本事的?”
龟兹王笑了起来,也看向楚留香意味深长道:“这位楚香帅的名头小王倒是听扎木合说过,本领通天,只要他想,就没有他做不成的事,又怎会如你所说这般无能?”
楚留香未再理会龟兹王的出言试探,站起身微笑道:“在下初入沙漠,气候不适,此时身体也有些乏困,还恕几位原谅,在下先行告退。”
他一边说一边向在座几人施礼道歉,然后转身就走了出去。
胡铁花看了看龟兹王父女和扎木合见楚留香走了,此时都皱起了眉头,就转而低声向姬冰雁问道:“老臭虫这是又吃辣椒了?说话这么冲?”
姬冰雁冷笑了一声道:“他哪里是吃辣椒?分明是喝了整整一坛子的醋才是。”
若不是楚留香自己如今心乱得很根本没有任何管事的心情,这与那些狐狸谈判交涉的活计,又怎会落到他的头上?
楚留香出了屋子,迎着已经西斜的日头静站了片刻,才长长呼出口气。
这头顶上的浮光烈日终是高高的悬挂于天,不管地上的人有什么苦,患什么痛,它也仍旧散着自身的热,暖着别处的冷。
曾经总是有人说过他就是那能给人带来温暖的光。
可谁又能记得,这太阳也有落下的时候,光也有疲累消散的情况。
那之后剩下的,自然只剩无穷无尽的冷。
楚留香慢慢的向着客房的方向走去,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他退后几步将自己小心的隐迹于近旁的树干后,侧头看去,就正见着石驼一人走过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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