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包子正好吃完,将塑料袋往口袋里一塞,双手揪住他的两侧衬衣衣角,我以前坐他的车也像这样。可今天他却回头说了句:“能不能别拉我衣服,这衬衫容易皱。”
“哦、哦。”我赶忙松开手,逗了他一句,“这衣服也是挺贵的吧。”
他点了点头,说:“我准备开车了。”
“哦。”我手没处抓正反手抓着座椅后面的金属呢。
他轰的一下发动摩托,车子嗖的一声蹿了出去。我哗的一下砸到他后背上,骂了句:“你要死啊。开这么快做什么。”
“慢不了。你要迟到了。”他不冷不热地说,“抱紧我。”
我伸手刚搭上他腰间,他单手拉过来,将我的双手在他小腹中间一扣。
我手短,他背宽,我抱着他,整个前胸贴着他的后背。他的后背好热,夹杂着洗衣粉和男人味的体香。我的脸蹭在他起伏的脊骨上,慢慢的脸红起来。我往后挪了点,他突然打了个曲线,绕过一个水坑,我又抓紧了他。
还好,车站很快就到了。他叉着双腿利用腿长优势当脚撑,我扶着他的肩膀下来,解下头盔扔给他。
“谢谢。再见。”我一边梳理着乱发,一边红着脸对李驰说。
李驰抱着头盔看着我,停顿了一下对我点了一下头。
我很快被上班族汇聚的人流裹进了地下通道。
地下通道的凉风吹来的时候,我想明白了,李驰今天特意送我的原因。
——他昨天喝错了我的酒,跟我道歉呢。哈,原来是这样啊。这头倔驴,说句不好意思会死啊。还这么大费周章的。
我朝气蓬勃的走进工作室,正看到田甜弓着背,在会客区里坐着。我心情不错,想走近她,吓她一吓。可走近了才发现,她正皱着眉、低着头,看着手机在发呆。
“怎么了?田甜。”我拉开座椅坐到她身旁。
田甜轻微用手掌撑着前额,把手机屏幕上的一行催款信息给我看:
田汉林家属,您现已拖欠本院住院费6054。4,请您尽快到一楼收费处缴费,以免影响后续治疗。
她说了一句:“田汉林是我爸,医院刚才发给我的。说上半年要进行财务结算。他这笔费用如果不及时付清,医院就不给他治了。”
我心里突然就像压了一块巨石,心情复杂极了。一方面我听出田甜的意思是想问我借钱,另一方面我又觉得自己已经借给她一万了,那笔钱还是胡叔叔让我去买衣服的钱。我内心不情愿再付出了。
可是同时,我又很同情田甜,她现在的样子就像一棵在烈日底下被晒蔫儿了的稻禾,一点属于同龄人的生机都没有了。
我咬了一下嘴唇,安慰田甜:“那家里亲戚朋友还能筹到钱吗?”
田甜冷笑一声:“我爸瘫痪这么多年,家里早就没什么亲戚了。那句话怎么说的。富在山中有远亲,穷在闹市无近邻。我家现在就是这么个鬼样子。”
“司葭。”老魏那专属于中老年男人的浑厚的男中音在我身后响起,他从门口的接待台后面抬起头对我敲了敲手腕上的老式上海牌手表。
我忙站起身对田甜说:“那我先去上课了,田甜。”
我有很多时间都很讨厌老魏,唯独此时,觉得老魏的出现宛如及时雨。我夹着书经过他接待柜台的时候,朝老魏笑了笑。
老魏也朝我笑了笑。那笑容自然不是冰释前嫌的意思,而是一种属于工作场合的客套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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