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障月又说道,“你即便开刃了,也改变不了现状,外面那一只仍然比你强,你想收取他的性命,不如提一些更荒唐的要求。”
“比如?”
障月轻笑了一声,他漆黑的眼睛里弥漫起了一片氤氲的雾气。
“比如,和外面那个人类交换修为,当然,是他解除桎梏后真实的力量。”
迄今为止和邪月老的交锋都是建立在他饱受死壤藤萝禁锢的前提下,不然按正常的力量对比,砺锋境之于元婴期,就如同蚍蜉撼大树。
“你能做得到?”李忘情迟疑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有些迷茫了起来。
“只要你愿意。”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某种奇特的蛊惑感,李忘情从进入这里后,一直不太清明的脑袋渐渐为这句话有些微醺了起来。
“你背负这份心结很久了,我刚才已看到你郁郁不得志的一生。”
“确实,在绝大多数弱肉强食之地,没有足够的武力就会受辱。”
“即便是某些‘弱者’,有能力博取同情从而受到公平的对待,这本身也是一种‘力量’。”
“因为教条而隐忍苦难,因为本分而受到鄙夷,你本不该受此屈辱。”
障月冰凉的双手捧起她的脸颊,他的口吻称得上轻柔,眼睛里却毫无感情:
“来我这里,我会帮你。”
微光跳动的一刹那,有无数记忆从脑海中闪过。
【千锤百炼,舍死护生。】
这是每个剑修接到本命剑胚时必然被教导的天命,洪炉界自古以来饱受火陨天灾之害,唯一能感应陨兽的剑修从选择这条路以来就要承接天命。
如李忘情的同门一样,他们平日里暴躁狂傲高人一等,但临战之际,越是精纯的剑器,越会定会引导他们选择迎战。
相较而下,不能开刃一直是李忘情的执念。
砺锋到开刃看似只是剑修的一步,这一步,她却走了几十年。
几十年间,曾经幼时欢笑与共的同门在历经磨难后,看她的眼神逐渐轻鄙。
【我这么拼命修炼,宗主怎就不看看我!】【几代门人搏命挣来的燬铁竟浪费在这废物身上,笑话。】【有眼色的早就自请离开宗门了】【咱们岂能比得上人家,靠溜须拍马的本事也能留在四忘川。】
【她凭什么?】
是啊,她凭什么呢?
既不能痛痛快快地做个恶人,也不能挺剑出征护佑苍生,从头到尾都只活在师长、师姐失望的眼神里,浑浑噩噩度日。
她几十年前反复请出、被师尊无视时就已经负气出走过了,扔了玉牌在外面找了个小宗门打算养老,没过半年,宗主亲自来接走了她,那个小宗门后来也散了。
李忘情当时也没料到自己一个砺锋境的弟子值得师尊亲自来找,而对一个小宗门而言,藏匿行云宗宗主的嫡传弟子,不灭门已经算是最大的仁慈了。
她那大部分时候都很随和的师尊从不解释他的行径,只对她说——不许走,不要问。
这种异常的“偏爱”带来的就是同门的孤立。
障月像是翻书一样慢条斯理地看完了她的一生,每个字眼都说进了她心里:
“那么,你既然已经到了可以豁命的地步,又何妨更过分一些呢。”
“不得志的人突然得到奇迹,让那些轻视你的人震惊于你的改变,不是每个人的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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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荒诞的愿望都可以在我这里实现,你只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李忘情的意识有些混沌,甚至认为对方说的话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是真正可以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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