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事业却在飞快地发展。宁珂在同志们身边得知:殷弓组建的那支队伍已经正式打出了旗帜,眼下已有一千人,二百枝钢枪,两门小土炮……这是我们的秘密。这样一来,平原和山区第一次有了保护神,外国人的部队、那无恶不作的八司令,都有了克星,起码他们再也不能横行无忌了。而这之前官军却一再退让,最后等于把沿海一带交了出去,成为民众可耻的背叛者。殷弓的武工队平常称为“八一支队”,据说强大精壮,一开始就显示了巨大的力量。队伍中有很多南方老兵,还有东部半岛多年前一次起义中留下的战士,这部分人都分别做了班排连长。第一场战斗是在山区与平原交界处打响的,一下就把土匪头子小花的部队吃掉了一半。
消息传到了省城,也传到了宁周义的家里。大概没有比他更关心东部局势的了。平时当地官府总派兵保卫宁家,但宁家也仍旧受到侵扰。他关切那里自然有更重要的原因。得到那个消息之后,宁周义不仅不高兴,反而极其忧虑地对阿萍说:“旧患未除,又添新忧。八司令之外,又多了一个司令……”
宁珂没有亲耳听到这句话。这是他从阿萍奶奶的复述中听到的。他大为惊骇。竟然有这样可怕的偏见和污蔑!他大睁眼睛盯着阿萍,阿萍都害怕了。他好长时间没有说话,让激愤和暴怒的水流在胸中冲撞不停。好长时间他才说了一句:“奶奶,我们家里没有真理!……”
“好孩子,别这样说话。我们家里有什么?”
“我们家里只有奶奶……奶奶,我们回老家吧。”
“傻孩子,奶奶的老家是南方啊!”
“那就回我们的老家……宁家的所有人都会待你好的。山区和平原上有好队伍了,他们会保护奶奶……”
宁珂将叔伯爷爷的话报告了红脸膛的汉子,又讲给了许予明听。他们的结论完全一致:宁周义非常反动。许予明进一步说:“山区和平原民众正在血泊之中,而一个冷眼旁观的政客却得出了那样的结论!反动之至!”
“这个人已经可以放弃了!”许予明对红脸膛说。
对方摇头:“问过了,不行。这个人对我们非常重要……”
春天正在深入。看着窗外的柳树和毛白杨越来越浓的叶子、树下茂长的细叶结缕草,宁珂坚信不待这个春天结束自己就会生出白发来。他不断地去照镜子,一根白发也没有发现。他最为关注的仍旧是山区和平原的战事,是我们的八一支队。
有一天许予明告诉他:现在八一支队最吃紧的就是军火,我们从海北搞到了两批,结果都卡在港上。海港在敌人手里,没有办法。有人曾提出走陆路,那就更没有希望……海北的同志差不多绝望了。宁珂又想到了营救殷弓的曲予,就大胆地提出是否可以请他出面……许予明说殷弓亲自找过他,碰了钉子。宁珂坚持自己去一次,许予明就把这个意见带上去了。
他焦躁地等待。
两天之后许予明来告诉:你去一趟吧。不过无论成功与否,都不要惹恼那个曲予,他非常倔犟,是我们的朋友。宁珂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这一艰巨的任务当然极有分量,他深感高兴的也恰是这一点。剩下的问题就是用什么借口离开这里。他想了一夜,早晨对叔伯爷爷说:想回老家一趟,他太想了。
如果被拒绝,他将不辞而别。还好,宁周义同意了,只是说路上太乱,让他小心,还让他陪姑姑一起——她也要回老家看妈妈去。宁珂只得苦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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