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在降诗苑的江瑶光正忍受着从雨梨苑传来的那如杀猪般的琵琶声。那尖锐刺耳、杂乱无章的声音不断冲击着她的耳鼓,令她的精神几近崩溃。她面色苍白,秀眉紧蹙,眼中满是痛苦与哀怨,委屈巴巴地对高舒泽说道:“殿下,您确定就这样放任灵依妹妹如此肆意妄为吗?这声音实在是让人难以承受。妾身本在这降诗苑安心歇息,却被这刺耳之声搅得心神不宁,实在是苦不堪言。”
高舒泽同样被这令人难受至极的琵琶声搅得心烦意乱,他脸色阴沉,额头上青筋暴起。在这折磨人的声音中,他也不得不停下手中正在处理的事务,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年对凌冷冷所做的种种事情。
“本王刚刚去了一趟,跟她没说几句就吵了起来。”高舒泽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奈和懊悔,“如今想来,是不是这些年我们对她逼迫得太过了?以至于她如今变得如此乖张,竟以这般极端的方式来宣泄心中的不满。或许,我们应当从自身找找原因,是不是有些地方做得太过强硬,未曾考虑过她的感受。”
江瑶光见高舒泽居然对凌冷冷生出了怜悯之心,心中警铃大作。她深知,再这样下去,高舒泽的心恐怕很快就要被凌冷冷勾走。
“殿下,我们已经对她很宽容了,并未有什么亏待于她的。”江瑶光连忙补充道,她的语气急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一直以来,都是她不知好歹,屡屡违抗殿下您的旨意。您对她一再容忍,可她却不知感恩,反而变本加厉。妾身实在不明白,殿下为何此刻竟要反思自身,明明是她的过错。”
江瑶光向前一步,靠近高舒泽,继续说道:“殿下,您可不能被她这般胡作非为所迷惑。她如此张狂,全然不顾及王府的规矩和殿下您的威严。妾身以为,应当对她严加管教,而不是在此反思是不是我们逼她太过。”
高舒泽皱了皱眉,看向江瑶光,说道:“瑶光,或许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叶灵依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想必其中定有隐情。我们不能一味地指责她,而应试着去了解她内心的想法。”
江瑶光咬了咬嘴唇,不甘心地说道:“殿下,您这般为她着想,可她未必领情。妾身只怕,您的一片好心付诸流水,最终还被她所伤。”
江瑶光紧紧盯着高舒泽的脸,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对自己有利的信息。她绝不允许高舒泽的心从自己身上转移到凌冷冷那里。
“殿下,您该不会是喜欢灵依妹妹了吧?”江瑶光双眸盈满泪水,声音颤抖,满是委屈地问道。她那娇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高舒泽见她如此模样,又怎可能忍心让江瑶光这般委屈。他赶忙伸出双手,轻柔地将江瑶光拥入怀中,温声哄着:“瑶光,莫要胡思乱想。你才是本王心中最为重要之人。纵使本王现在对叶灵依那个废材,有了些许不同的看法,她也绝对无法撼动你的位置半分。”
江瑶光伏在高舒泽的怀中,抽泣着说道:“殿下,妾身只怕您会被她迷惑。那叶灵依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让您对她有了别样的心思。”
高舒泽轻抚着江瑶光的后背,安慰道:“瑶光,你放心。本王对你的情意从未改变。叶灵依不过是这些年有些异常,引起了本王的些许好奇罢了。但在本王心中,你始终是无可替代的。”
然而,在高舒泽的内心深处,他不得不承认,确实对凌冷冷有了不同于以往的想法。她那倔强的性格、洒脱的举止,以及面对困境时的不屈不挠,都让他不由自主地对她多了几分关注。但这些想法,他此刻并不愿让江瑶光知晓,以免她更加伤心难过。
还在苑中肆意乱弹奏的凌冷冷,此时此刻忽然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道:“啊,我累了。”说罢,她随手将琵琶搁置在一旁,身姿轻盈地一个助跑,借着巧劲跃上了房顶。对于她而言,房顶向来是她最为钟爱的休憩之所。
玉儿见此情景,赶忙将凌冷冷方才所用之物全部搬回屋内,而后默默退下。而那些在暗处负责监视的人,见凌冷冷已然停止了折腾,也纷纷各自归去,准备向各自的主子禀报今日的任务情况。
凌冷冷躺在房顶上,望着天空中的繁星点点,微风拂过她的发丝,她却毫不在意。她的思绪仿佛飘向了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而这宁静的夜晚,似乎也因她的存在而多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此时此刻的皇华驿站馆,夜色如水,冷离辰正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案几上的烛光轻轻摇曳,映照着他专注的面容。他正全神贯注地筹备着皇家学院招募弟子的相关事宜,眉头微微蹙起,目光在那堆叠如山的书卷和文案之间来回移动。
就在这时,一个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书房中的宁静,将他从深深的思绪中拉回。“公子。”陈枫那低沉而恭敬的声音在门外轻轻响起,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何事?进来说。”冷离辰微微抬起头,放下手中紧握的毛笔,那毛笔的笔尖还沾着未干的墨汁。他的声音平稳而带着一丝威严,目光转向门口,等待着陈枫的进入。
“公子,这是我们探子汇报叶灵依在六王府的实际状况。”陈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双手恭敬地递上一封密封严实的信封。他的神情庄重而严肃,目光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期待。
冷离辰微微抬眸,目光从手中的书卷移向陈枫,而后伸出修长的手指接过信封。他轻轻将信封凑近烛光,仔细观察着封口的印记,确认无误后,缓缓打开信封。只见里面有三张纸张,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仿佛承载着无数的秘密与故事。
冷离辰神色专注,逐行逐字地阅读着信中的内容。起初,他的表情还略显平静,只是那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明亮起来,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一抹赞赏的笑意浮现在他的唇边。读完最后一个字,他先是轻轻舒了一口气,仿佛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随后,他抑制不住地轻笑出声,那笑声爽朗而愉悦:“叶灵依这丫头果然没让我失望。”
信中一五一十、详尽细致地描述着凌冷冷如何以一种幽默风趣却又不失高雅气质的方式回怼高舒泽。她的言辞巧妙而机智,既让人忍俊不禁,又展现出非凡的气度与涵养,直把高舒泽说得瞠目结舌、哑口无言,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应。而且她那灵动聪慧的应对之策,使得周围众人对她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这场言语的交锋中占据上风。
可冷离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面色微凝:“那就不用我们担心了,可以撤了那探子。”陈枫听闻,立即单手抱拳,恭敬应道:“是。”随后便步伐沉稳地退出了房间。
冷离辰独自留在房中,心中却思绪翻涌。他不禁一顿暗想:究竟是叶灵依性情大变,还是冷冷她本就已经占据了叶灵依的身体?若真是如此,那叶灵依岂不是到了现代?但细细想来,也不对,在现代冷冷的尸身已然被毁,那真正的叶灵依究竟去了何处?
冷离辰一向心思缜密、沉着冷静,此刻却也被这复杂的局面搅得心烦意乱。他的眉头紧锁,目光深邃而坚定,透出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他习惯掌控一切,面对如今这扑朔迷离的状况,他的内心充满了不甘和疑惑。他绝不允许有任何超出他预料和掌控的事情发生,可眼前的谜团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
他在心中反复琢磨,如果是叶灵依性情大变,怎会变得如此彻底,毫无过去的痕迹?可若说是冷冷占据了叶灵依的身体,那这其中的玄机又究竟何在?灵魂互换这种匪夷所思之事,真的会发生吗?倘若真的发生了,那原本的叶灵依又该何去何从?是被困在了某个未知的时空,还是以一种我们无法察觉的方式存在着?还有,现代那边冷冷的尸身被毁,这中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关联?难道这一切都是命运的捉弄,还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冷离辰的心中各种猜想不断涌现,却又一次次地自我否认。他试图从这错综复杂的局面中理出头绪,每一个猜想似乎都有可能,却又都存在着难以解释的漏洞。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团迷雾之中,越是想要确认真相,就越是难以捉摸。这诸多疑问在他心中交织缠绕,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冷离辰向来对灵魂交换这种玄之又玄的说法嗤之以鼻,难以置信。只因当下唯有他知晓凌冷冷乃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而他自幼便与凌冷冷在梦境之中相互连接,由此说来,冷离辰也可算半个现代人。
此刻,冷离辰默默伫立,目光静静地投向外面那傍晚时分的天空。残阳如血,将天际染得一片绯红,云彩如绮,变幻无穷。然而,这般美丽的景致却未能入得他的眼,他的心思全然被凌冷冷之事所占。
良久,冷离辰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紧抿的双唇微微松开,低语道:“此事扑朔迷离,不可再这般揣测下去,我定要再次夜探六王府,确定叶灵依是否就是我一直要找的冷冷。”那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转身,步伐沉稳地走向内室,打开衣柜,从中挑选出一件深色的夜行衣。那夜行衣的材质精良,柔软却又坚韧,能在行动时减少阻碍。冷离辰熟练地穿上夜行衣,系紧腰带,又从抽屉中取出一块黑色的面巾和几样小巧却实用的暗器,将它们仔细地揣入怀中。
接着,他走到书桌前,点亮油灯,铺开一张羊皮纸,凭借着记忆画出了六王府的大致布局和可能藏人的地点。每一笔都画得极为认真,仿佛这张图便是找到答案的关键钥匙。
准备妥当后,冷离辰熄灭油灯,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左右观察了一番,确定四周无人,便如鬼魅一般融入了渐浓的夜色之中。他身形矫健,在屋檐和小巷间穿梭,心中不断盘算着即将面对的种种可能,眼神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
夜色深沉,冷离辰身着一袭黑色夜行衣,身影如鬼魅般悄然潜行,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六王府的墙院之外。他全凭脑海中的记忆,试图找寻凌冷冷所在的雨梨苑。
这六王府的戒备不可谓不严,巡逻的侍卫手持火把,来回穿梭,目光警惕地审视着四周的每一寸角落。然而,对于身手不凡的冷离辰来说,这并非一件难事。
他身形矫健,巧妙地避开了一波又一波的巡逻队伍,利用墙角的阴影和府中的假山石等作为掩护。每一次的移动都极为谨慎,呼吸也控制得极为平稳,生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引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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