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霜听了嘴馋又兴奋,却又怕被发现,不敢叫小太监来打,索性自己爬到树上去摇树枝,叫今欢在树下捡,两个人闹腾了一个下午,把花兜在裙子里,回到栖秀宫,兴奋地把花交给奶娘,叫蒸槐花饼吃。沈氏见了这槐花,便知她又跑到那里去了,遂板下脸来,发了好大的脾气,叫她千万不可再去,不然,就要去告诉她母亲。
其实,她真的不知道,既然那里闲置着,为什么她不能去,可是,她又不敢问,怕奶娘气更深,真会去告诉她母亲,那她就惨了,所以只得答应以后再不去了。
而那次的那槐花,最后也没能如愿制饼,放了两天,就干枯掉了。
从上书房的前院转到后院,只几步的脚程,泠霜不知道怎么忽然想起这些来。她心中焦焚,三两步跨过院门,就看见他立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为了平民愤,现特免费发售刀具,务必人手一把,倘若某黎敢放悲剧结尾,众卿就请下手,不血溅五步,对不起天下。(来来来,要小李飞刀?还是圆月弯刀?还是武夷魔刀?还是青龙偃月刀?品种齐全,门类多多……)(一把要是还没安全感,可以领两把)(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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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CI,感谢你,你的话我看到了,你在我最需要安慰和鼓励的时候说这几句话,你不知道你的话对我来说分量有多重!总之,真的非常感谢!上星期,我一直都想弃文的……根本就很抗拒写下去……
小闲,你不要以为我没看你的长评,其实我看了,而且给你回了,不知道你看了没(*^__^*) 嘻嘻……还有lemon和qxl的回评,抱住,使劲么~~~
已觉秋窗秋不尽(下)
几步的距离,他就站在沿墙根的那一株老槐下头,背对着她,一件象牙白的单衫,腰里束了一根同色的缎带,通体素正,一点坠饰也没有。
从小到大,见惯了他衣冠肃整的样子,平日里也是正正经经地穿着章服朝服。厚重的礼服,总将那原本的身形盖起来,拿衬子撑起帝王的威仪来,这几乎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他这样的穿着。
何时开始,他竟是这般清瘦?!她竟从来也没有觉察到过。
袁泠傲的体质并不像一般的世家子弟那么单薄,加之他自幼喜欢习武,勤勉异常,身体底子本是极好的,又素来洁身自爱,不像袁泠启那般荒淫无度,所以在袁泠霜一贯的认知里,从来没有对他曾经有过病史的印象。可是,为何,突然之间,他竟单薄地,只剩了一身骨头?
那两块扇骨,棱角分明地在衣衫下凹凸出线型来,看得她在那一步生生停在了那里,竟迈不得前去。
已是九月中旬,槐花的花期已过,都已经枯萎下来,凋零殆尽。
风过处,枝头的一片青白,几乎都被捋下了,有几瓣落在他肩头,没有停住,只是短暂地搭了一下,又落到地上去了。
落花人独立。这短短五个字,却是凄冷孤清到了极处,遍地青白的落花,将他脚下那方地也染成青白色,衬着青白冥灭的天空,泠霜觉得,她心里的某个角落,忽然顷刻间崩塌。或许,那道被她认作铜墙铁壁的壁垒,原本只是一个空壳,只需要轻轻一碰,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地毁去。
或许,是仇恨让她蒙蔽了双眼,没有看见,他作为一个帝王所作出的努力,没有看见,他作为一个帝王所承受的压力。
他,本心,也是想要治理好这个国家的呀……
可是,他太骄傲,太自负了,他终是不肯相信,自己并不是个适合当帝王的人,不肯承认,他的施政方针,并不适合现今的天下……
昔日,何尝不是冠盖满京华,而今却唯余斯人独憔悴。
这一切,仅仅是为了四个字时不我与!这叫如此骄傲自负的他如何能甘心?
身为帝王,日理万机,夙兴夜寐,永无休止的政治斗争,纵使有比干的七窍玲珑心,也有操碎的时候,所以,他才会几年下来,消瘦到这般地步?
“放了他们!”泠霜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口气会突然软弱到如此地步,竟像是卑微地乞求施舍,祈求他将沈家人的性命施舍给她。她讨厌自己这样的语气。
“给我一个理由。”袁泠傲幽幽轻转过身来,脸上噙着一抹淡笑,那笑却仅止于唇边,眼睛仍旧冷峻。被他这样看着的时候,总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就当,我求你……”泠霜无力地垂下眼睑,是的,她没有理由。
“你求我?呵呵……”袁泠傲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兀自笑了几声,又道:“你求我,我便要答应吗?”
是的,她求他,他凭什么一定要答应。
她恨他的,这一点,她很清楚。她的恨,源自于他施予的无奈和绝望。
就像当年,他假传父皇遗诏,要她母亲殉葬。她明白她母亲的存在,对于他这位即将登基的新帝在舆论上的压力。那些宫闱密事,总是捕风捉影地传着,在这宫廷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一双双眼睛盯着。她母亲是个为权力疯狂而执着的女人,她把这种疯狂归结为对爱情的绝望之后的衍生和替代品,对权力的野心可以激发一个濒死之人对生存的无限渴望,就如一堆烧尽的灰烬,那灰白的底下,只要有一丁点火星子,哪怕再微小,那被称作权力的东西也有力量叫这堆灰烬重新燃起来,灰白色重新变作热烈无比的火红!熊熊燃烧,炽焰高涨!
他很了解她的母亲,应该说,他远比她更了解她的母亲,如果柔妃活下去,她就必须要有一个身份,纵使不是太后,至少也是个太妃。他不知道柔妃对袁昊天的情到底有多深,他不可能留下一个这样危险,时刻有可能与袁昊天结盟来推翻他的人活着,而且,还是要以一个相当尊贵的身份,手中握有那样大的权力活着!不管是为了皇位的稳固还是王朝的根基,柔妃,非死不可!殉葬,多么崇高而尊贵的死亡方式!她在死后,被追封为皇后,与先帝合葬在帝陵里。这是天下女子至高殊荣!
这一笔,将被史官永久地载入史册!千秋万代后的人们,都会知道,有这么一位女子,一生荣华,死后依旧哀荣。可是,他们却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女子,从来都没有被她的丈夫碰过一下,这对合葬的帝后,其实连一夜夫妻都没有做过……
泠霜之所以这么恨他,就是因为,他总是给她以一种错觉,叫她相信,只要是她的意愿,他都会满足,他是宠她的,疼她的,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办法叫她深信不疑,然后,当她真的信了,他再将这种信任收回。
就像赐死柔妃的那次,她那样苦苦哀求,豁出了所有,求他饶了她母亲的性命,可是,他却连她的面都不肯见……
而这次,他要赐死沈家满门,奶娘,怀忠,今欢,还有无数条无辜的生命,都将在一夕之间毁灭,只要一瞬间,刽子手的刀,落下,就如流星陨落,一闪而逝。
她知道的,这是政治!金陵失陷,必须有人对此负责,必须拿出证据来证明不是朝廷无能,而是将帅抗敌不力!为了杀鸡儆猴,给后面守城的将领作出榜样,杀,似乎变成了唯一手段。有没有犯错与将不将受死,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干系,该轮到谁,谁就得死,这是朝堂游戏的规则,谁也不可以改变!
这么多的生灵,归结起来,不过是政治的牺牲品而已……
“用另一场杀戮去作为一场杀戮的理由,难道,你的皇权就真的只剩下一个‘杀’字了吗?!”
泠霜看他站在那里,青白色的槐花里,他形容冷峻,面貌清癯,就像是立在风里的一竿竹,久经秋雨凄凉,蹉跎地,只剩了一身疲惫。
作为一名隐士,或许可以高风亮节,绝世独立。可是,作为一名帝王,却只可一时韧,不能卒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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