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
张婴站在田埂前,看见军粮廪的人在一车又一车的拖走锅盔,时不时农户们会爆发欢呼雀跃的声音。
他也看见不少小孩欢快地正在给田地烧草木灰,一方面是解冻土地,另一方面也是为春耕在即的耕地再次沃土施肥。
有时候小屁孩们闹腾得太欢快,会被在附近修水渠的长辈们拎起来打屁股,小屁孩被打得嗷嗷叫,附近则会传来小伙伴们嘲讽的笑声。
真是好一派祥和的田园风光。
“阿秋阿秋阿秋!”张婴被草木灰吹得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他默默地远离风口,顺便靠近了农户们一些,想再多感受一下温馨的时刻。
然后他便听到了农户们的对话。
“千石!千石!哎呀,差一点点!老五,借我一些。”
“哈哈哈……可以是可以借你,但今年春耕官府给你分配仆役,你要让他来我地里耕种一下。”
“没问题!哎,你们是赶上好时候啦!前些年,我们都快撑不住了。谁能想到小福星能落在我们这,带我们一起风光,哎,老三啊!之前离开的袍泽,要不要回头帮他们一把啊?”
“若是一年内搬走的,那是不信任小福星,坚决不行!但两年前搬走的袍泽,他们若是愿意回来,那我们可以帮帮忙,就算拼不到爵位,多耕种些粮食也能免除徭役啊!”
……
张婴继续听了一会,发现后面全是对他的彩虹屁。
张婴摸了摸鼻尖,转身离开,然而刚走了没两步,他看见前方田埂上,张女官正裹着毯子与一名男性军卒拉扯。
张婴大吃一惊,还以为朗朗乾坤下有人敢对张女官出手。
他眉毛一竖,连忙跑过去,那军卒扭头见到他后,忙后退了几步,正好让张婴与浑身湿漉的张女官对视上。
“外婆你没事吧!”
情急之下,张婴都忘了顾虑,连忙跑过去,“可是有人令你受伤?”
张婴没有注意到当他喊出“外婆”两个字时,在张女官身后小心翼翼的军卒脸上骤然刷白脸色。
“无碍无碍!就是修水渠时,开渠引水时的水势太大,被浇了一身。”张女官不在意地摆摆手道。
张婴连忙扯着张女官,古代感冒是会死人的,他道:“赶紧回去换衣裳,生病可怎么办?水渠的事你不用管。”
“那怎么行!水渠可是田地的命!”张女官连忙教导张婴,“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若我没有驻守在水渠,你信不信长安乡这些人面上笑嘻嘻,晚上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的打。
上回我还看到老云那竖子,三更半夜偷偷给自己田地多引了一小条水渠,被我狠骂了一顿。”
张婴本想说,若是担忧这个他可以拜托其他人巡视。
但见张女官满脸干劲的模样,他又想着随她去吧,有事做总比无所事事要好。
这时,张女官目光落在张婴身后,关切道:“足,你也赶紧回去喝碗热汤暖暖身体,多亏你拉我一把,要不撞到头就更麻烦。”
“什么!还撞到头?”张婴又拉着张女官上下看了一遍,确保没伤口后,他才扭头看那军卒。
这
一扭头,张婴恰好看见军卒直勾勾盯着张女官的视线,那军卒也是反应快,第一时间注意到张婴后连忙垂下眼,很快又抬头,冲他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
张婴眨了眨眼,重新打量张女官。
虽然他一直“外婆外婆”地称呼对方,但那是因为对方在他还不听不懂秦语时,一直让他这么称呼,张婴知晓意思后也因为习惯了懒得管。
实际上张女官年龄应该是三十来岁,最近一年或许是心情好,过得也舒服,比起在玉兰行宫时,张女官明显白皙、丰腴了许多。
所以这是桃花来啦?
张婴审视的目光立刻落在那男子身上,普通大众脸,身形高大加分,但胡须掺白,年龄不会小,任何朝代女性寿命都比男性长,这在一起太容易守寡了啊!
越看越不满意,张婴扯了扯张女官的裙摆,很认真地道:“外婆,女大三抱金砖!阿婴支持你再嫁,嗯,但要找个比你小三岁以上的良人哦!”
张女官满脸问号:……
恰在这时,有背着两麻袋的农户忽然从旁边的阡陌小道蹿过来,两麻袋东西向张婴面前一丢,转身就跑走。
张婴表情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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