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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6章（第1页）

元宝觉得这是在夸他，咿咿呀呀愈发神气了。

舜钰见他穿黛绿色绣葫芦图案的肚兜，再瞟眼睡着的小月亮，着石榴红绣白菜蝴蝶衫子，皆是昂贵蜀锦料，绣功十分的精致，遂问：&ldo;可又是秦兴媳妇送的？&rdo;

翠梅摇头回话：&ldo;是隔壁董家，才搬来不久，那家大娘子脾性泼辣爽朗，恰见我和奶娘抱着少爷小姐、在门口晒日阳儿，说自个没诞下一男半女，瞧见孩子就打心眼里疼，常过来串门子，今送了小衣小裳小鞋，满满一箱子，还给了大包燕窝，说是给孩子娘补身子。&rdo;

舜钰脸色微沉：&ldo;她怎知是孩子娘？你们告诉她了？&rdo;

翠梅连忙说：&ldo;皆守口如瓶不曾胡乱说过，或许她就是顺嘴关心，却也人之常情。&rdo;

舜钰思忖会儿，又问：&ldo;她家中是个怎样的情境？&rdo;

翠梅答道：&ldo;说也是在南关开酒肆，家中男主子身骨羸弱，成日里养在房里，皆靠董大娘抛头面张罗，时常有掌柜伙计或拉板车送货模样的人进出。&rdo;

舜钰听得蹙紧眉，嘱咐她：&ldo;这样听来她家里倒是鱼龙混杂，未见得很清白。日后应退避三舍才是，勿要同她深来往。小家伙们晒日阳儿就在院里，莫再抱到门外去。&rdo;

稍顿接着道：&ldo;她再送东西与你们，婉拒不收或照原样儿退回。这趟送的就算了，但也休差礼数，明日你把我带的箱笼开了，取那幅大吉葫芦图挂屏回她。&rdo;

翠梅一一点头应承，恰奶娘来抱小家伙们回房，听得窗外已交三鼓，夜幕深垂，方各自散去歇下不提。

……

一早吏部文选清吏司主事送文牒及公服来，恭贺冯舜钰擢升大理寺寺正职。

虽是个六品芝麻官儿，可到底其间经历诸多波折，得来委实不易，众人皆来道喜，舜钰领授，又躲进耳房换上寺正公服，戴乌纱、着青衣、胸前绣鹭鸶补子，倒也是彰显翩翩风度。

再去正堂拜见杨衍，杨衍把手里卷宗翻毕，才抬头看她两眼，语气冷淡地诫训：&ldo;大理寺寺正，不是旁的秩品六品官儿能比，掌直接审理或复审案件之职，分拨右司丞苏启明处，听他任用。&rdo;

简短说完，即不耐烦地挥手让其退下。

舜钰有些奇怪却也不表，出得正堂沿前廊走，迎面过来苏启明樊程远等几官员，一番寒暄后，移步至司丞堂吃茶闲话。

苏启明低声问樊程远：&ldo;杨卿这些日易燥易怒没个喜脸，不晓得所为何事？&rdo;

&ldo;还能为何？&rdo;樊程远执壶倒茶：&ldo;为昭狱失火的案子！&rdo;

&ldo;不是还在细查么？&rdo;苏启明追问，舜钰不露声色地竖耳凝听。

樊程远撇了撇嘴：&ldo;早已板上钉钉的案子，还细查甚么！人证物证皆指向徐阁老，他挟私复仇、与刑部周尚书用刑过度使人致死，为遮掩真相于晚间火烧昭狱，枉图尸骨无存、死无对证。若不是言官那帮老儿谏诤封驳不断，又逢削藩需得安稳民心，倒确能敷衍搅混过去。&rdo;

苏启明拈髯不解：&ldo;既然水落石出，杨卿又何需烦恼，秉公呈案给圣上，由他来量刑定罪就是！&rdo;

&ldo;你说的倒是轻巧。&rdo;樊程远冷笑道：&ldo;听闻昨晚徐阁老寻过杨卿，直指昭狱失火，是昊王、沈阁老及其党羽使的金蝉脱壳之计，意在离间他与圣上君臣关系，是而纵火者应从北镇抚司内部查起，犹要彻查锦衣卫。&rdo;

舜钰插话进来：&ldo;北镇抚司由圣上直属统辖，若杨卿觉得徐阁老言之有理，提请彻查锦衣卫，必招惹圣上肝火燃旺。若不如此，就得提判徐阁老及周尚书有罪，但此二人位极人臣，为圣上所倚重。左右总有一伤，处理不妥当，反倒会引火上身，难逃其咎！&rdo;

第伍捌陆章议案情

苏启明觉她所言甚是，遂好奇问：&ldo;冯寺正可有何万全之策？&rdo;

舜钰摇头笑言：&ldo;这世间哪有甚么万全之策，吾只知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杨卿心思缜密、多谋善断，定能化险为夷，勿须诸位大人在此替他烦忧。&rdo;

樊程远也笑起来：&ldo;莫看冯寺正年少，却是机敏有才，比你吾观得更为通透。&rdo;

这厢正闲聊话，有寺吏来禀：&ldo;杨卿请去正堂问事。&rdo;

众人不敢怠慢，整衣理容来至正堂，杨衍端坐桌案前，少卿姜海垂手肃立一旁，颇狼狈的模样。

心知肚明他又遭狠训诫过，唯恐被杨衍迁怒，皆战战兢兢地，摒息纳气不语。

杨衍掷笔于桌面，看甩洒溅散的墨滴，静了片刻，目光扫过一众，悄然落于冯舜钰身上，戴乌纱着青衣饶是俊俏，恰金黄斜阳透过窗牖照着她侧脸，春眉水目、抿着朱红小嘴儿，颊腮颈子洁白柔腻泛起光泽，逗引着人伸手去触摸。

忽然她挑眉望过来，眼神定定地，唇角浮光掠影的一笑，似读懂了他的心思。

杨衍颊边浮涌一抹暗红，有种莫名的耻辱，怎会无端端生出这般龌龊念头。

自打身骨日愈康健，府里母亲开始为他张罗娶亲之事，相看的名门淑女不少，或温婉秀致或活泼娇美。

他虽立花丛中，却片袖不沾香。

却对个已婚小妇人、还是仇臣之妻，起了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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