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460章（第1页）

马车忽从官道拐入一条斜径，路势渐陡行了半刻路程，穿过一片茂密竹林，眼前开阔，竟来到个小镇子。

说它小，只有一条长街，两边商户稀落，有卖酒铺子、隔壁幡旗飘荡写着&ldo;饭&rdo;字，是家吃食店，另有屠户片鲜猪肉的案子，还有卖香烛纸马、菜油粮食及各种杂货店，路边另有乡民摆着篓子，卖鱼虾河鲜及瓜果蔬菜等，几条野狗趴在荫凉处吐着舌头。

马车沿着扬尘的土路穿过几户人家，终停在一户人家门前。

沈桓跳下马车，上前大力拍门，但听得里头传来应和声：&ldo;沈桓你这个兔崽子，门要被你拍烂哩。&rdo;

第叁玖贰章萧神医

院墙内闻得鸡飞犬吠声，沈桓但要再拍，门忽然开了，出来位老者，手里拎着把长条帚，兜头朝沈桓身上打。

他头戴偃月式碧竹束发冠，着青布直裰，细结底青布鞋儿，便是怒气冲冲的，那张脸仍显得和气一团。

&ldo;打不到我，打不到我……&rdo;沈桓涎着脸嚷嚷，左躲右闪十分灵巧，侍卫们皆低头屏笑。

那老者很快放弃，撑着长条帚喘粗气，半晌才骂出声来：&ldo;兔崽子，你这条断腿若不是我接骨，看你今怎么蹦跶。&rdo;

一扭头瞥见七八步开外的沈二爷，背手而站，身后探出个少年，正好奇的看他。

&ldo;七年前的事还提！&rdo;沈桓掏掏耳朵，每次碎碎念都是这个，听得茧子厚厚一层。

老者圆瞪的眼忽然亮了，他把条帚随意一扔，抬手紧了紧衣襟，走上前与沈二爷互作揖见礼。

&ldo;萧大夫别来无恙！&rdo;沈二爷笑着问候。

&ldo;别让我见到沈桓那兔崽子，保准长命百岁。&rdo;他嘴里如是说，双目却炯炯盯着舜钰：&ldo;这就是你信里所提中蛊毒的那小子？&rdo;一把抓过她的胳臂，另只手迅速搭在右手脉上。

舜钰猝不及防怔住，待反应过来要挣扎时，萧乾已松开手，饶有兴味的看看她，再瞟瞟沈二爷。

恰沈桓暗戳戳走近过来，他扯着嗓门揶揄：&ldo;瞧老树又逢一遭春，你这兔崽子怎还光杆秃秃一个？&rdo;

沈二爷似没听见，摸摸舜钰热呼呼的脸颊，面不改色道：&ldo;赤日烘烘的，脸都晒红了，你先回房歇息。&rdo;

舜钰羞窘地颌首，辄身走向马车去拿包袱，除满耳蝉嘶外，就听得沈桓的大嗓门：&ldo;找个婆娘初初快活，过个两三年你且看他，准是两看两相厌，倒不如一个人落的自在。&rdo;

萧乾叹口气道：&ldo;你倒说的是人话，譬如我这样的，如今一见那黄脸婆，就满腹胀气撒不出来。&rdo;

&ldo;黄脸婆？你这杀千刀的在说谁？&rdo;

一声惊雷平地起，舜钰扭头望去，不知何时走过来个妇人，头戴草帽遮阳，衣裳沾满细碎的麸皮，手里握着镰刀。

沈泽棠慢悠悠地补刀：&ldo;萧大人似乎在说夫人你。&rdo;

萧乾忙摆手不认。

那妇人脸色阴沉沉的，也不说话，提起镰刀冲过去就砍，嘴里骂道：&ldo;你这老不死，说身上这里酸那里痛不利落，老娘让你在屋里歇着，自个顶着日头在田里收麦，你却在这里编派我，今当着沈阁老的面，我非砍死你不可。&rdo;

沈泽棠接过舜钰手里包袱，拉着她往一边去，以免刀剑不长眼，误伤无辜。

舜钰眼看着被追的东躲西藏的萧乾，要被高举镰刀的妇人逮住，有些不忍，扯扯沈二爷的袖子：&ldo;你去劝劝罢，要出人命啦。&rdo;

沈二爷摇头微笑：&ldo;清官难断家务事，袖手旁观为宜。&rdo;

舜钰还待说什么，沈桓倒看不过去了，拦在萧乾身前粗声道：&ldo;他不过就喊你一声黄脸婆，你就要杀他，气性忒大。&rdo;男人总是帮着男人说话的。

那妇人冷冷嗤笑：&ldo;谁是黄脸婆，喊你妈黄脸婆可好？&rdo;

沈桓不乐意了：&ldo;夫人不讲道理。&rdo;

&ldo;你不知道女人都是不讲道理的么。&rdo;那妇人眼里冒出两团火：&ldo;我现在连你一道杀。&rdo;

鸡飞狗跳，兵慌马乱……

&ldo;瞧！&rdo;沈二爷牵着舜钰的手往院内走，温和道：&ldo;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rdo;

……

舜钰坐在廊下一颗颗剥豆，穿堂风吹得衣袂翩跹，浑身凉爽又惬意。

沈二爷和萧乾及徐泾不知去哪了，沈桓等几侍卫在午歇，听得脚步声，她抬起眼。

是萧夫人，割了几斤肉，吊一尾鲜鱼，抱一坛子酒进厨房里，稍会手握把明晃晃的菜刀，在鸡窝一阵鼓捣后，拎出一只肥鸡来，拽住大红冠子脖子一抹，待血滴净后撺入热水里，再端着盆坐到舜钰身边，细细地揪毛。

她抬眼打量舜钰几眼，低声夸赞：&ldo;怪俊的丫头。&rdo;又朝呼噜震天的房里呶呶嘴：&ldo;他们可晓得你是个丫头？&rdo;

……她怎晓得？舜钰吃惊地摇头，萧夫人不以为意道：&ldo;是老头子说的，我还晓得你中了蛊毒，莫怕，我那老头子虽吃馋惫懒，医术却极高明，定能将你的病治好。&rdo;

舜钰心底暖意流动，嚅嚅道了声谢，想着之前的阵仗，忍不住噗哧笑了，萧夫人看透她的心思，也笑道：&ldo;可别被我们吓着，世间夫妇相处百种千样，我同老头子三天不吵不打，这浑身反倒难过。&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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