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367章（第1页）

沈容端来半盆子热水，退去时把不长眼的沈桓一把拉出房，并带上门。

舜钰找个桌前椅坐，松了麻线拆开纸包，油滋滋的藕饼香气扑鼻，拈起个咬一口，再咬一口，脆嫩鲜甜，果然吃的好喜欢。

边吃边朝沈二爷暗瞟，见他脱了外头直裰，再是夜行衣，只着荼白里衣裤去盥洗手面，舜钰抿抿唇，她也不想赖在这里，实在是有话要问他，不得已而为之的。

沈二爷施施然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自己执壶倒盏茶，又给舜钰斟了盏，笑道：&ldo;这是霍小玉提到浮霜白茶，你也尝尝味道。&rdo;

舜钰知道今日镇江城逛一圈，他买了好些名茶回来，端盏品茗，不禁蹙眉：&ldo;兴许是藕饼的缘故，倒尝不出这茶的浓淡来。&rdo;她又问：&ldo;沈大人去&lso;乐善庄&rso;定是察看了赵青青的闺房，可如霍小玉说的相仿？&rdo;

沈二爷吃口茶才说：&ldo;岂止相仿，就是按霍小玉说辞而摆设。满园的梅树，与她所弹《雪夜吟》映趣，满屋的安息香，小几上搁着她所求的浮霜白茶，桌前摆着一把古琴，连琴面起的六根梅花断纹，都述的丝毫不差，我原本猜测霍小玉或许就是赵青青，不过……&rdo;

舜钰见他顿了顿，忍不住问：&ldo;不过什么？&rdo;

沈二爷语气很平静：&ldo;床上确实躺着赵青青，不过她确实死了。&rdo;

他知道舜钰要说什么，只继续道：&ldo;赵青青母亲痛失爱女之苦，那舐犊情深确很难作戏，床上女子形色枯槁，虽施了粉黛，面色却透出青灰，显见死去数日，且她眼皮上确有一道浅淡疤痕。&rdo;

如若说这都是刻意而为之，那对手的高深莫测已无人能及了。

舜钰脸都白了，嚅嚅问：&ldo;难道赵青青真是借尸还魂了？&rdo;

&ldo;我本来也是不信的，可是所有证据，都令人不可抗拒的指向借尸还魂，不信也得信了。&rdo;沈二爷放下茶盏，微笑着看她：&ldo;那就姑且信之罢，明日去知府衙门寻杨清，我们正大光明的再去趟&lso;乐善庄&rso;，看赵庄主又会有何说辞。&rdo;

舜钰等的就是这句话儿，遂颌首欲要回房去了，却听他在问：&ldo;这藕饼里都有什么，瞧你爱吃的很。&rdo;

舜钰这才察觉，纸包里最后一块藕饼，被她咬了两口，忘记给沈二爷留一块了。

厚着脸皮扯谎道：&ldo;味儿也一般，很甜，沈大人不能吃。&rdo;

第叁壹叁章乐善庄

沈二爷噙起嘴角，凤九定是不知，她但得扯谎时，耳根就粉粉的，引人想咬一口。

&ldo;嗯，我不吃，只看看里头有什么馅。&rdo;他满脸的随意，似乎真的是一时兴起。

舜钰把咬成月牙状的缺口给他瞧：&ldo;里头有碎肉，有葱和藕粒。&rdo;

&ldo;还有碎肉？&rdo;沈二爷觑眼探头过来，语气有些好奇。

舜钰嗯了声，把藕饼朝他面前举了举，好看得清楚，哪想得电光火石间，沈二爷俯首就吃了……

她呆呆盯着藕饼上出现个更大的月牙，再看沈二爷嘴唇在嚼动，听他认真的说：&ldo;味儿很好，不甜，我能吃。&rdo;

舜钰这才回神，不由朝后退了步，脸红红的：&ldo;……沈大人怎能吃我吃过的藕饼，冯生惶恐。&rdo;

&ldo;你怕什么，我又不嫌弃。&rdo;沈二爷眸瞳莫名深邃：&ldo;你过来。&rdo;看她有些戒备的反往后退一步，笑容敛了敛，心底突然一沉，真是个铁石心肠的丫头，对她再怎么好，都暖不化。

半晌暗自叹息一声：&ldo;我吃过的你定是不屑吃的，拿来给我。&rdo;

舜钰讷讷地递给他，局促作一揖：&ldo;夜已深，沈大人早些安歇。&rdo;转身就往门前溜。

&ldo;慢着。&rdo;沈二爷边吃着藕饼，边道：&ldo;去把手洗干净，今晚我有些乏，你给我按揉下肩膀。&rdo;

舜钰惊得差点脚软摔一跤，沈二爷没听得回话，抬眼即见她一脸苦大仇深的，又有些好笑。

不心疼她，他如今做的桩桩事，哪件不是为了她，该索取该得到的，他也不想放弃了。

……

这次再来&ldo;乐善庄&rdo;，沈泽棠戴梁冠，着官袍玉带，乘官轿，由知府杨清及众衙吏陪随，鸣锣开道而来。

今儿正是施粥赈济的日子，远便见&lso;乐善庄&rso;门前，乌压压皆是贫民及乞丐，人手拿一只粗碗，排着队领水饭。

本该是十分热闹喜庆的场面，只因朱门上悬的黑白帏幔，硬生生增添一种说不出的凄苦萧索之意。

那门&ldo;吱呀&rdo;大敞开，被众家丁簇拥着一位五十年纪男子出来，很难想像世间会有人瘦成这般，似乎只有骨架撑着黑色直裰，满面憔悴，双目凹陷，时不时咳嗽一声，让人真怕他忽然就咳地散了架。

不止沈泽棠脸色微变，舜钰也大吃一惊，她模糊的记忆里，赵守善高大健壮，腰腹宽阔，笑起来声音很洪亮，况他离任后能盖起&ldo;乐善庄&rdo;，家仆成群，想必过的自是锦衣玉食逍遥日子，谁成想竟成了这副样子。

正转着心思，那赵守善已至沈泽棠面前，欲行跪拜之礼，被沈泽棠一把挽住胳臂，温和说：&ldo;吾等从镇江城路过，原有同朝之谊，又听闻你在此广做善事，特来登府拜访，倒不必拘于礼节。&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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