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305章（第1页）

黄四娘此番场面早已见惯，不慌不忙间有了主意，陪笑说：&ldo;这阳春白雪的曲，下里巴人的调，大人皆觉得腻烦厌气，索性你与冯大人合力写首诗词来，我谱上曲，再唱给大人助兴，岂不妙哉。&rdo;

瞟眼杨衍没反对，忙命侍童在一边摆好纸墨笔砚，拂袖掷笔，只等金句口出，便可纸上生花。

杨衍清高自傲，目无凡尘，冯舜钰即便是秋闱解元，亦半点不入他眼内，略含嘲讽道：&ldo;素不屑与无名之人吟诗填词，怎奈戏子无戏可唱，只得勉强为之，冯生且警醒，若是狗尾续貂，罚你替本官打扫正堂百日。&rdo;

舜钰连忙推辞：&ldo;冯生愚钝浅薄，哪敢与杨大人斗笔生文，还是大人自己来罢。&rdo;

杨衍又不乐意了，冷笑一声：&ldo;你当我会求你不成，即然不肯，愿赌服输，回去打扫正堂百日。&rdo;

话落才想起再过十日，冯舜钰要随沈尚书出京，又何来的百日呢，是自己糊涂了。

舜钰气结，这杨衍的脾性，简直跟麻花似的，实在别扭，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咬着牙隐忍：&ldo;那冯生就献丑了。&rdo;

杨衍乃状元郎，自然是满腹锦绣华章，随手即拈来：&ldo;往事低徊那忍说，旧游枨触最为情，春如短梦初离影，惊到垂杨不惜声。&rdo;

那侍童写得行云流水，黄四娘拍着手儿怒赞，舜钰暗忖杨衍果然有骄傲的本钱，短短四句词做足情深浓长的腔调。若按寻常串词手法，也需与他所抒深情意笃相对……我偏生弄个背信弃义出来。

舜钰瞟过伶人手中紫笛，从从容容道：&ldo;笛里暗飞明月老，酒边易散彩云轻，桃花人面今犹在，我昔怜卿转负卿。&rdo;

黄四娘听来只觉这四句，竟比杨衍所作更讨她喜欢，不便明说，只秋波暗送，嘴里道一句：&ldo;冯大人知奴的心。&rdo;

&ldo;你不按套路出牌。&rdo;杨衍这句话待出口，却见舜钰春眉水目，朱唇噙抹顽笑，桃花人面便是眼前了。

是故意气他的！他不知怎得竟气不起来，含糊低语了一句：&ldo;若是得我杨衍心，必是不负情深不负卿。&rdo;

怕舜钰听到多起意，却见她正饶有兴趣的玩紫笛，对他所说半点不察，又觉失落和无趣起来，恼声叱责：&ldo;冯生休要玩闹，我这诗词还未完，你仔细听着。&rdo;

舜钰有些莫名其妙，遂把紫笛还给伶人，也气了，抿着嘴不言语。

杨衍板着脸道：&ldo;盈盈十六人儿小，惯是将人恼，撩她窗下吟诗对，故意推她恼骂把她欺。&rdo;

舜钰听得跌一跌，他晓得自己在欺负人，还这般肆无忌惮的，当下也没好话，嗓音清冷：&ldo;而今春去花枝老，小楼成空影，还将旧态作骄矜，怕是数番追忆悔当时。&rdo;

语毕即朝黄四娘道：&ldo;这诗词已成，你可谱曲唱来听。&rdo;

杨衍此时倒没有驳她，却失神了一会，恰有丫鬟托着朱漆盘子过来，里头摆了两小碗光面条子，仅仅用肉汤煨着，那丫鬟道：&ldo;这是寿面，南边传来的习俗，过寿诞时需得吃碗面条子，这面条子也分外讲究，只有一根拉成，吃时不能弄断。&rdo;

杨衍拿银筷挑面条子，问那丫鬟，弄断了会怎样？！可是会折寿？！

那丫鬟吞吞吐吐的不敢说，索性就点了下头。

杨衍略思忖，转而去吓唬舜钰：&ldo;你若敢把面条子夹断，不让本官长命百岁，本官就把你日后仕途斩断。&rdo;

……不带这么威胁人的。

舜钰气恨恨的低头喝汤，错过了杨衍眼里的笑意。

第贰陆零章昔日事

黄四娘并非浪得虚名，在杨衍与舜钰吃寿面毕，她已谱成，取名儿虞美人。

即兴伴乐唱来，果然是声遏行云，调成白雪，怎一个动听了得。

杨衍呷口茶，朝舜钰淡淡道：&ldo;呈你任大理寺寺正的申令，吏部已有决断。&rdo;

舜钰托腮正看黄四娘舞身段儿，乍闻此言倒愣了愣，瞟他神色难辨，心底蓦然一沉，只道：&ldo;杨大人直说就是。&rdo;

杨衍噙了颗加应子，语气微讽：&ldo;沈尚书要带你出京至两江历炼，可不趁了你的意！&rdo;

出京历炼？舜钰不理他阴阳怪话，愈发迷惑问：&ldo;冯生在大理寺历事，怎会与吏部扯上瓜葛？&rdo;

杨衍细量她半晌，确是懵懂无知模样，遂摇头微笑：&ldo;沈尚书果然沉得住气，我也纳罕他怎暨越职权，管起闲事来。&rdo;

舜钰见他拿眼睃自己，知其意味，平静道：&ldo;早说过与沈尚书是子虚乌有的事……&rdo;

&ldo;那是最好。&rdo;杨衍话回得快了，有些厌弃自己，索性让侍童捧来盥盆，吐掉嘴里咂寡淡的李子核，再接过香茶，慢吞吞漱口。

舜钰素不喜人吊胃口，此时听曲儿也无了兴致，只抑着郁闷等候，待他整理完毕，才听得问：&ldo;你不愿随沈尚书出京？&rdo;

&ldo;不愿。&rdo;舜钰斩钉截铁的回：&ldo;在大理寺走仕途官道，乃冯生平生夙愿，岂能被人弯折。&rdo;

那异常坚定的神情，莫名取悦了杨衍，他低声道：&ldo;本官教你个法子，去与沈尚书理会。&rdo;

&ldo;……我辩不过他！&rdo;舜钰瘪瘪嘴认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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