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了碗,他发现叔叔又睡着了,只不过眉头没有再紧紧蹙起,神态安然。
羊咲在一旁守着,他并不困,相反,大半夜的格外清醒,仰着头,一动不动注视高高的吊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政宗实醒了过来,缓缓坐直了身子,朝羊咲招招手,叹了一声,“扶我去上卫生间。”
政宗实单手掀开了被褥,没有打点滴的左手推着点滴架,另一边羊咲扶着,走到浴室门口,羊咲止了脚步,“叔叔……一个人可以吗?”
政宗实想说可以,奈何真实情况是,他身上还裹着极厚的长羽绒,打针的手是右手,左手丝毫不灵活,整个人就像一只笨重的大棕熊。
政宗实向羊咲投去求助的目光,羊咲轻轻地吸一口气,跟着进了卫生间,靠近了政宗实,声音小了一个度,“要怎么帮?”
政宗实倒是面不改色,敞开手,“把羽绒的拉链拉开吧。”
羽绒服很长,一直到膝盖,不拉开外套,裤头就没法儿解开。
政宗实单手拉不开链子,总卡在一半,羊咲手指碰到了衣服拉链,冰凉的金属质感,他顺着轨道往下揭开,羊咲也挺高的,他得稍稍弯下腰,才能在拉链的末端将音银色拉环卡出。
内里是很简单的蓝色宽毛衣,裤子是黑色的珊瑚绒,羊咲的目光在政宗实的裤腰上停留了两秒,鬼使神差伸出了手,却被另一只更宽大的手掌包裹住了。
政宗实制止了他。
“不用帮到这个份上,小羊。”政宗实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调笑。
在他眼里,羊咲此刻透露着一种年轻人独有的憨态,像有时候亲自给刚入职的下属交代工作,下属会表现出一股不畏困难、勇往直前的劲头,纷纷往前撞。
羊咲的耳朵和脖子,红了一片,肉眼可见。
政宗实说:“叔叔还没有要你帮我上厕所的地步。”
羊咲抽回了手,“哦哦”地点头,仓促退了出去,把卫生间的门关上。
听见了冲水的声音,等政宗实出了来,羊咲这才扶着他回到沙发。
药效一起作用,政宗实身上出了很多汗,奈何手上打了针,羽绒服脱不掉,政宗实躺下后,把棉被捞开,没几秒,羊咲帮他盖上,他只好又把被子往下推了推,听见羊咲在一旁抱怨:“叔叔你别乱动了,待会儿要跑针了。”
政宗实只好不动了,额头冒了许多汗,他揭开退热贴,递给羊咲,说:“再帮叔叔测一下。”
“哪里会这么快好。”羊咲还是拿着温度枪对着政宗实脑门“滴”了一下,温度显示三十五度,明显是退热贴太凉了导致的,羊咲的手背贴上政宗实的额头,没有注意到政宗实脸上微妙的表情,他捂了一会儿,又测了一次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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