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咲话没说完,家门被打开了,政宗实也不由地愣了一下。
“爸爸。”羊咲的声音轻飘飘的。
政宗实看着开门的男人,眼睛不大,小小的成一条缝,腮帮子赘肉多,显得没有那么贼眉鼠眼,而是多了几分老实敦厚,像是没睡醒的模样,身材也圆润,大冷天还穿着短袖,他看见羊咲,笑了起来:“在屋里听见声音了。”
羊咲这一瞬间有些动容,却又感到尴尬,他咬了咬下唇,羊从容指了指政宗实,问羊咲:“这是……?”
“你好。”政宗实下意识想伸手和人握手,但未免太端着,伸出去的手又放在了羊咲肩上,他自我介绍,“我儿子和羊咲是队友,在一个俱乐部踢球,两个小孩玩太晚,我送一趟。”
“喔。”羊从容缓了几秒才点头,羊咲知道,他爸太久没和人社交,已经不会接话聊天了。
政宗实也看出来这一点,羊咲父亲的神情趋于呆滞,眼神涣散,似乎很难再沟通下去。
他便同羊咲说:“那叔叔就先送你到这儿,有什么事之后再联系。”
羊咲松一口气,帮他按下了电梯:“叔叔慢走。”
“多来小语家玩。”
政宗实离开之后,羊咲看了一眼他爸,“进屋吧,怎么穿短袖。今天外面降温了你知道吗?”
“没出门,家里不冷。”羊从容又笑起来,趿着拖鞋,鞋底扑哒扑哒响,羊咲垂眸瞧着那鞋道:“爸,左右脚穿反了。”
“啊?”羊从容低下头,肉褶堆出笑容,左右脚一踩,把鞋更换,“老了。”
“不是老的问题——”说到一半,羊咲还是闭了嘴,没有去责备羊从容,他深吸一口气,拿了睡衣便进了浴室。
不知为何,好情绪烟消云散。
在政宗实家里,他即便是不太适应而有点紧张的、即便他懒得搭理政语,也不会感觉到压抑,政宗实的家布置得很温馨,水晶吊灯和墙壁的射灯都是橘黄色,阳台的绿植也串满了暖调的小灯泡,沙发是棕色的,地毯是墨绿的,桌上摆着的花瓶里有几支紫色康乃馨,电视机前的鱼缸,里面有几条鱼,羊咲还没有来得及数,五颜六色的。
家里有随处可见的装饰和小壁画,厨房里飘出的淡淡油烟味道,嗡嗡作响的油烟机努力清理这些气息……无一不告诉客人,主人对这个家十分倾心。
那样的房子才像家,而不是一具住了人的空壳。
就好像他在政宗实的私人医院,连病床上的枕头都是薰衣草的味道,让人安心。
羊咲其实不想这样去作比较,子不嫌母丑,儿不嫌家贫,这样的道理他固然是明白的。可是方才突然让政宗实见到他爸爸,羊咲仿佛被人掀开了遮羞布,又愠恼又无措,生怕政宗实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
不过……羊咲回过神来想,政宗实似乎没有流露出别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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