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被喜气洋洋的气氛所笼罩,门庭若市,此时的燕王府里,陈芷瑶坐不住似地在地上来回转圈。果然林轩高中状元,与书中情节严丝合缝,他三元及第荣耀加身,这是庆隆帝在位期间第一个连中三元之人。被宿命掌控的恐慌感突然让陈芷瑶觉得呼吸困难,她抓起茶壶灌了自己了一口冷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裴峥也已入禁军成为御前侍卫,还阴差阳错之下成为小皇孙的师父,小皇孙的亲祖母是已故太子的母妃,是慧妃娘娘,二十年前正是慧妃娘娘于漫天大火中救下萧妃送她出宫,这才保了萧妃腹中胎儿一命。也许用不了多久,裴峥就会成为庆隆帝的心腹,那么,他重回皇室恢复皇子身份之事还远吗?一旦二十年前那场火灾真相大白于天下,昭阳皇后势必被废,赖以仰仗的母族势力被清算,燕王夺嫡必败无疑。近一段时间以来,她进宫无数趟,暗中提点昭阳皇后密切监察慧妃动向以及裴峥的一举一动。与此同时,她一直秘密在追查二十年前给萧氏姐妹接生的稳婆,杀了相关人证,没有人证作证,裴峥皇子的身份就会永远压在深海之下,他只能钉在宁信侯府外室子这层身份上挣脱不了。“王妃。”
门外传来窸窣叩门声。陈芷瑶收回心神:“进。”
一个黑衣人推门而入,是她秘密派出去查接生稳婆一事的暗探。陈芷瑶:“可是稳婆一事有消息了?”
“回禀王妃,给当年宁信侯府外室萧氏接生的稳婆打探到了,家住长兴街,姓王,是个寡妇,无儿无女,家中只有她一人,只是……”陈芷瑶先是一喜,随后警惕地问道:“只是什么?”
那暗探顿了顿,说:“只是这稳婆王氏不知何故年前就离开京城,至今未归,她的踪迹出京之后便被抹干净,一丝蛛丝马迹也查不到。”
“什么?”
陈芷瑶倒退两步,扶住案几。此乃巧合?还是人为?一瞬间,陈芷瑶大脑里冒出许多种猜想,如若不是巧合,而是人为,是有人特意把稳婆藏起来了?那说明什么?说明有人先下手为强,暗中在保护人证。陈芷瑶攥紧手心,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难道裴峥已经知晓了他自己的真实身份?窗外树叶被风吹动,陈芷瑶目光透过王府高墙延伸到很远,天际云层翻涌,像一场山雨欲来的海啸。也许,关于裴峥的身世是时候需要与燕王言明了。孤木难支,她身为闺中妇,能做之事有限,虽然燕王因为铁矿一事已经开始怀疑裴峥,但眼下对付裴峥的手段还远远不够,在燕王眼里,他的对手是庆王,是那个五六岁的小皇孙,并非什么所谓宁信侯府的外室子。然而与“天命”搏,要想“逆天改命”只能全力以赴,只有这样才能搏得一线生机。当晚,用晚膳之时,陈芷瑶把身边伺候的人都支走,斟酌用词再三,用“卜算”之说对燕王李景临点出裴峥皇子的身份。她只是敲边鼓一般点出裴峥皇子的身份,点出他母妃是异族人,至于旁的一个字也未多说,此事涉及燕王的嫡母昭阳皇后,说错一个字便是深渊。她能做的只是点到为止,至于事情原委,燕王若心中狐疑自会去查证。陈芷瑶话音一落,无疑一道天雷劈下,燕王整个人炸了,他拍桌而起:“荒谬!芷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妄议皇嗣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二十年前宫中生起的那场大火,当时本王虽然年幼,可也略有印象,萧妃于意外火灾中丧命,烧焦的尸首就葬于皇陵,她一死人如何能从坟墓中爬出来诈尸,再诞下腹中胎儿?如何又能成为裴良玉的外室?荒唐至极!说书人都不敢这般信口开河!”
“殿下。”
陈芷瑶面对质疑面不改色,不疾不徐说道,“关于此次新科状元花落谁家的预测,我与你说是安国公府的三公子林轩,可有说错?”
燕王铁青着的面色一愣。的确,陈芷瑶“卜算”鲜少有失算的时候,前日殿试,他玩笑之言说不知此次榜首花落谁家,当时陈芷瑶提笔在宣纸上写下“林轩”二字。陈芷瑶修长的眼角微微一弯笑了笑,而后起身把燕王按回座位,风轻云淡说道:“芷瑶并非招摇撞骗的江湖算命先生,从不妄言,卜算卦象上显示什么我便说什么,至于事情原委、真实与否,我并非大罗金仙,亦不知情,求证了方才知晓真假。”
李景临怔了片刻后神色略有缓和,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陈芷瑶都不会特意编排这么一出骗他,可此事又太过于荒唐。陈芷瑶:“分辨大火中烧焦的尸体难免会有纰漏,也许真正的萧妃逃出生天,而葬入皇陵的另有其人呢?”
李景临抬眼与陈芷瑶对视一眼,摇头:“此理不通,若当年萧妃并未葬生于火海,她为何要逃出宫隐姓埋名?除非那把火是她自己放的,缘由呢?她是南楚和亲公主派来与大齐做建交的,她为何要这么做?”
显然李景临心中疑虑重重,陈芷瑶却不往下说了,李景临生性多疑,她点到为止即可。果不其然,李景临第二日一下朝便去向他母后打问去了。李景临这么一打问,昭阳皇后慌神了,当年那场大火萧妃烧的面目全非,哪里还能认出样貌,无非是根据尸体上佩戴的首饰辨认出来。“你打听这个做甚么?怎么好端端问起那个南楚狐狸精。”
李景临自小长于波诡云谲的宫中,见识了后宫争斗,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可能并不简单,李景临与昭阳皇后并非亲生母子,二人之间多少隔着心。“哦,近来遇到一桩谜案,丧生于火灾中的死者,多年后又‘活’了过来,突然想起来随便问问。”
李景临觑着昭阳皇后不甚自然的神情又隐晦地问道:“母后,听闻萧妃是南楚第一美人,母后可有画像容儿臣一观?”
都过去二十年了,她哪还留着死人的画像,晦气!昭阳皇后略一顿,没好气道:“宁信侯府家的那个外室子,若他是个女的,大约与萧妃有七成像。”
李景临心里重重一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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