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十六冷笑说道:“看看你这满脸春风,七情上面的模样,也就轩辕破才看不出来。”
陈长生微窘,不知该怎么接话。
“三天,最迟三天时间。”唐三十六看着他咬牙说道:“我一定能查出来你身上的事情,明明才见过徐有容,居然没有被迷住,反而去和别的姑娘见面,我真好奇那姑娘得好成什么样儿。”
陈长生有些不解,又有些隐隐的不服,问道:“为什么我不能是去和徐有容见面?”
唐三十六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徐有容会私下和你见面?你干脆对我说你是苏离的私生子好了。”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如果那样的话,折袖岂不是要喊我大舅哥?”
唐三十六闻言大笑,然后想到了什么事情,笑容骤敛。
他看着陈长生说道:“居然学会了说笑话,而且还真的很好笑……你真的完了。”
陈长生不解,问道:“什么?”
唐三十六看着他同情说道:“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姑娘,不然也不会性情大变,将来你可怎么办?”
……
……
陈长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至夜深,依然无法睡着。
十岁之后,除了初入京都引星光洗髓始终无法成功的那段时间,这是他第一次失眠。
唐三十六最后说的话,仿佛撕开了那层窗户纸,让星光洒落在他身体里的雪原上,把所有心意照的清清楚楚。
离开周园之后这半年,他经常会想起她,无论是在湖畔的大榕树上,还是在周陵的巨石间,但他所不了解的是——那种想念是对想念的想念,直到今天在奈何桥白纱落下,看到她的眼睛,尤其是先前在小酒馆里,她被裹在大棉袄里,小口抿着烧酒,啃着骨头的模样,和周园里不同,和人们传说中的不同,却无比的真实,真实的好看,那样地令人想要亲近。
于是这份想念才落到了实处,有了真实的重量。
真实且有重量的想念叫做相思,一旦相思,自难成眠。
陈长生是一个讷于言而敏于行的人,反正睡不着觉,既然想见她,那便去见她。
徐有容对他说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们曾经相识的事情,所以他没有办法经由正常途径去看她,便只能偷偷去见。
他起床,穿好衣裳,飘出窗口,越过冬林,拿出钥匙,打开了宫墙上那个被青藤掩饰的极好的密门,走了进去。
把沉重的门推开一道缝,看着夜色下的重重深宫,他有些紧张,以至于吹出来的口哨声都有些哑。
他是一个生活的很规矩的少年,很少做这种事情,虽然曾经偷偷进入过数次皇宫,但现在的情形与当初又有些不同,昨夜教宗陛下才向整个大陆正式宣布他便是国教的继承者,结果现在他便夜闯皇宫,如果被人发现,那真的会出大事。
风雪缓缓地飘着,皇宫里的红墙与黄檐都被涂成了白色。
圣后娘娘看了眼窗外的雪花,唇角露出一抹微嘲的笑容,说道:“你知道人什么时候胆子最大吗?”
南北合流近在眼前,各方面的事项陡然增多,莫雨直到深夜,还在陪着娘娘处理事务,已经有些疲惫,忽然听着这句问话,怔了怔后才反应过来,轻声说道:“面对死亡的时辰?”
“不算错,但还有一种情况……因为爱情。”
圣后娘娘看着窗外的夜宫,说道:“或者说,色胆包天。”
满天雪舞,灯光流溢,皇宫里仿佛白昼,不似深夜,于是黑色的事物便有些显眼。
当陈长生看到那只黑羊从覆着白雪的广场上缓缓走过来时,生出很多感恩的心。
他对黑羊说出自己的来意。
黑羊看了他两眼,转身向某处走去,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对着前方某座宫殿扬了扬角,便转身消失在了雪夜里。
那座宫殿地理位置极好,不是很偏,却很安静,而且深冬时节,宫殿四周还有很多青树,很不一般。
她就住在这里?看来传闻是真的,圣后娘娘很宠爱她,比对平国公主还要更宠。
那如果将来国教和朝廷分裂,教宗师叔和圣后娘娘打起来了,她肯定是要帮娘娘的,我该怎么办?忽然间,他想起了小酒馆里她说过的那些话,发现这确实是个问题,可以一时忘记,但不能一直不想。
殿前风雪交加有些寒冷,他的脸最开始的时候却有些热,然后这时候渐渐冷了下来,不是心冷,而是需要冷静。
他是来见她的,却很长时间没有动作,没有潜入这座宫殿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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