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告诉我,我昏过去了几分钟。我满怀歉意——想到自己……病情的发作可能会危及我们今日所谈的一切,又一阵恶心的感觉差点儿涌了上来。但他向我保证,他只担心我的安危。他眼中的关怀以及把手搭在我肩头的样子是发自内心的,如此诚恳。他为我叫了一辆车,看我坐进车里,还嘱咐我好好休息。
“说真的——好好睡上一觉。你的健康很重要,尼克。”他笑了,“很快,我们就会拥有无尽的时间了。”
在车子从奥利弗家驶向酒店的途中,偏头痛的感觉逐渐消失了,可我还是能够感觉它就在我的脑后徘徊,随时等待出击,好像是在嘲弄我。那种恐惧的感觉和疼痛一样令人感到压抑。现在我开始理解自己身边那几位患有慢性病的朋友过着怎样的生活了,那种世事无常的感觉,还有潜伏在心中的恐惧。知道自己第二天醒来时健康状况会更加糟糕,知道在你必须出现在某些重要场合,或是在人们指望你发挥自己的最佳水平时,你却可能什么也做不了,而你对此无能为力。不管怎么说,承诺是需要胆量的。我知道,因为我现在就很害怕。我害怕这不仅仅是一次发作,不仅仅是我路上遭遇的一次颠簸。我害怕这样的情况会持续下去。我害怕它会限制我所能做的一切,让我无法和奥利弗一起去把握那个不可思议的机会。这倒是我头一回遭遇的情况。实话实说,昨天的我还不曾怀揣这种希望,也不曾心怀如此的恐惧。太好了。
我需要帮助。我绝望得宁愿冒险飞回旧金山,在那里,我的家乡,找一位医生。我认识那里的人,感觉就不会那样恐惧了。我确定我需要找一位专家。
回到房间,我本能地打开了电视,收看6点钟的新闻——这是我下班后的习惯动作——然后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准备寻找航班。
旅行网站上闪现了我最近的行程,我的眼神锁定在其中的一条记录上。
305航班:纽约(肯尼迪机场)→伦敦(希思罗机场)。
一阵痛感从脑后冲向前额,仿佛隆起了一个大包。压力压迫着我的眼眶,就像从消防栓里奔涌出来的水。汹涌的痛感过去了,逐渐减弱为阵阵的刺痛。
我仍旧紧闭着双眼,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走到水池旁。我摸索着,找到一只玻璃杯,往里面灌满了自来水,一饮而尽。有什么能让我感觉好一些吗?布洛芬止疼片。任何东西都可以,可我什么也没有,也许前台会有。
就在我把手伸向听筒时,新闻播报员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飞机大约在东部时间下午4点40失去联系。目前,有关部门认为航班并不是遭到了劫持,但他们已经派遣搜救小组展开……
每一个字眼都如大锤般猛烈地敲击着我的头部。我跌跌撞撞地朝桌子走去,伸手去抓遥控器,头痛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在我还没够到遥控器之前,有关失踪飞机的报道就结束了。疼痛也逐渐消失。
我的视力又恢复了。我看了看丢在桌子上的文件。
那是直布罗陀大坝的草图。他们错了。我拾起其中的一张,那些建筑——它们太矮了,看上去就像残根一样。什么东西的残根?手指的残根,被切断的手指。大楼为什么会像手指一样?这说不通啊。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它们在我的记忆中就是这个样子。不是想象——是记忆。我在过去两天会议里留下的文件中搜寻起来。这是大坝的唯一一张草图,这张图画得不对。它应该是一只巨大的手,向着大坝外伸去……一个象征。
一阵压力袭来。我紧紧闭上了双眼。一滴泪珠从我的脸颊上滚落下来。
就是这里了。它就是我要找的原点,我心想。
一切都是从有关直布罗陀大坝的那场会议后开始的。不是吗?还是有关豆荚隧道的会议?或是那趟航班?
我望了望那叠文件。信头写着“轨道单元格”。这也是错的。它永远都不该被称为轨道单元格。我为什么会如此笃定?那些车厢也不对,它们太大了,车子的体积应该更小才对。
我的大脑又是一阵激动,仿佛有一颗气球被充了起来,向四面八方推搡着。
我把头贴在了桌子上。
我第一次感到头疼是在从伦敦飞往旧金山的飞机上,那我肯定在这之前就被感染了。
什么时候?
我都知道些什么?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尤尔·谭。Q-net。那场会面。从始至终,我都有种不得安宁的感觉,他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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